等孟麗君收拾完瑣事去睡後,榮發從自己的行李裡翻出了自己最心愛的裙裝。
這條裙裝是她從孟府裡帶出來的,本想着日後有機會還能穿一穿,但是今晚小姐對她說的那番話,讓她意識到今後恐怕再沒有用它的機會了。
那麼帶着也是累贅,還不如和小姐的繡鞋一樣燒掉……
榮發将它拿起又放下,躊躇了好久,終是咬了咬牙,直接将它抛進了火盆裡。
既然小姐不做孟麗君了,那麼她也不要再做榮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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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天氣果然大晴,康信仁按約定來找孟麗君……不,現在應該叫她郦君玉或是郦明堂了。
郦君玉和榮發早就收拾好了行囊,一等康信仁來,便将行囊背在身上,跟随他而去。
跟随康信仁的仆人衆多,二人與他們彙合後,所有行囊都有人打點。一路上能乘車不坐馬,曉行夜宿,直奔湖廣而去。
這樣走了将近一個月,剛過湖廣邊界,進入一處大鎮中。康信仁看天色已晚,衆人也走得人困馬乏,便讓随從去找間合适的客棧,今晚就停留在這個大鎮裡休息。
郦君玉自馬車上下來,目光先将面前的客棧門樓打量了一遍,然後轉向康信仁問道:“義父,我們差不多快到家了吧?”
“大抵再走兩三天就到家了。”康信仁打趣她道:“怎麼,累了嗎?”
“累倒是不至于。”郦君玉道:“明堂隻是在想明堂初登康家門,合該給母親、姐姐和姐夫帶些禮物才是。”
康信仁笑道:“還是你想的周道。”
“那我們就在這裡休整兩天再上路,你想給她們送什麼禮物,明日就上街買吧。”
“多謝義父成全。”郦君玉施施然謝道。
第二天一早,郦君玉就帶着榮發上街去為康家人挑選禮物,康信仁怕她身上錢不夠,還特意塞了一張銀票給她。
郦君玉向路人打聽後,直接去了鎮上最大的珠寶店。
康家家境富貴,一般的禮物恐難入他們的眼,所以既然要送禮,那就要挑上等的禮物送。
好在郦君玉出身官宦人家,自身的品味也不差,在珠寶店中挑挑揀揀一番後,為康母買了一套華勝,為元郎買了一對盤龍雙手镯,又給義姐買了一支點翠簪及一副珍珠耳墜。
同時她也沒忘康信仁還有一個在讀書的女婿。給讀書人的禮物最好挑選了,她出了珠寶店後,就徑直往古董店去,在那她為自己這位義姐夫買了一方上好的古硯台。
上一世她是拿自己從家中帶出來的東西送給康家人,但這一世,更加謹慎的郦君玉卻不想這樣做。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給康家人買完禮物後,榮發的肚子适時咕噜了一聲,她撓撓頭道:“公子,逛了一早上的街,我都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好。”郦君玉早上吃進去的東西也差不多消耗殆盡了。
兩人找了一家酒樓進去,因還未到飯點,所以此時的酒樓還算空曠,小二就将她們安排到了二樓臨窗的位置上去。坐在這裡,都不需要探出身子,就可以看到樓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風景獨好。
郦君玉和榮發剛落座,就聽見一陣吵鬧聲從樓下傳來。兩人聞聲望去,隻見一個衣着破破爛爛的女孩赤着腳奔跑在人群當中,朝她們所在的酒樓而來。
那女孩神色匆匆,不時便緊張的向後望去,似乎有人正在追趕着她。在她前面一位老漢正推着獨輪車朝她而去,女孩沒有注意到,直接撞了上去。
獨輪車沒事,原本瘦弱的女孩卻被撞翻在地。這時候追她的人也現身在街尾了,女孩來不及多想,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躲開了推車老人的問候,繼續往前跑。
一直跑到酒樓前,她注意到酒樓旁邊有一條小巷,趁着後面人還沒有追上來,她閃身進小巷,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一堆柴火後面。
這時候,郦君玉她們的菜上來了,榮發不再看熱鬧,扭回頭為自己和郦君玉各舀了一碗米飯,毫不客氣的開吃了起來。
郦君玉的注意力卻還在那女孩身上。她看那女孩卷縮在柴火堆後面渾身發抖,腳上被方才的獨輪車刮開一道口子,傷口正潸潸流着血,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顯然她十分恐懼身後追着她的那群人。
另一頭,追女孩的那群人也追到了酒樓下,他們穿着整潔的布衣,每個人手裡各提着一條粗棍,俨然大戶人家手下的家丁。
他們沒有注意到女孩藏身的小巷,還以為女孩已經往前跑去了,所以經過酒樓時,一刻也沒有停留,徑直往前面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