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從頭到尾就隻有“月洵”一個人覺得阿影隻是一個可憐的被拐走的少年。

不過月洵心裡倒是清楚，這個時候的黎影在他身邊确實沒有什麼目的，或許是因為此時太過純粹，這也讓之後的一切面目全非顯得格外諷刺。

“月洵”雖然愛玩鬧，可他到底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他帶着阿影這個外人終究也隻是在軍營很偏僻的一個演武場射了會兒箭，他清楚如今駐守在濰城的主要兵力并不在城内，所以才敢這樣胡鬧。

牧雲澈處理好手頭的公務之後就往這邊過來，打算看看“月洵”，他其實并不是很喜歡與月景戌打交道，他總覺得這個人心思有些太深了。

三個皇子當中他與太子是至交好友，于月景浔來說也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兄長，唯一不是很熟的就是二皇子。

月洵發現這一點之後還覺得有些奇怪，夢境果然是夢境，有很多事情與現實不同倒也正常，他明明記得與牧雲澈關系最好的是二皇兄，或者說是他二皇兄單方面與牧雲澈關系好。

現實中月景戌七年之前就是一個惹人嫌的纨绔，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特别喜歡招惹平日裡最是端方自持的牧将軍，其實月洵能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氛圍不太對，如果牧雲澈真的很讨厭他二皇兄，二皇兄根本就沒機會這樣糾纏他。

七年前……

月洵愣了一下，他發現自己的記憶好像出現了一片空白，七年前發生了什麼來着？

他現在就隻知道七年前發生了一次變故，讓原本整日無所事事的二皇兄性格大變，獨自一人駐守邊關，牧雲澈呢？

牧雲澈之後又去了哪裡？

牧家是七年前被人檢舉通敵賣國後抄家，牧雲澈明明是牧家長子，還是陛下親封的雲持将軍，抄家這樣的事情肯定會連累到他，可是月洵好像在那之後再也沒有聽過與牧雲澈有關的信息。

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明明有這麼大的違和感，整整七年的時間裡他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之前他在夢中看到的月景戌最後謀反又是否與這件事情有關呢？

月洵之前覺得可能是自己出現了什麼問題，但是現在他反而覺得像是這個世界出了什麼問題。

他的記憶當中有與牧雲澈見面時發生的許多事情，他也可以确定這個人絕對存在，但在他失蹤之前的月國上下沒有任何一個人提起他，牧家被抄家之時也沒有他。

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力量存在，怎麼可能可以将一個人留下的痕迹抹除得這樣幹淨。

如果不是眼下在夢中時隔多年又一次見到了活生生的牧雲澈，月洵感覺很有可能自己到死都不會再記起這個人。

他覺得，包括他在内每個人的命運都好像有着一條固定的軌迹，如果他們想要去反抗，就會有一股力量逼着他們重新走回原點。

就像之前在将軍府他想逃，卻好像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一樣，他想殺黎影，也有什麼在阻攔他。

他發呆的這點時間裡，夢境中發生的事在繼續往前走，牧雲澈來了演武場後代太子好好教訓了一頓到處亂跑的“月洵”，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好好叙舊，前線的戰事又一次拉開序幕。

月洵并沒有留在原地繼續看“月洵”與“黎影”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心知肚明，所以不感興趣，他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這個時候的濰城能有什麼戰事？

七年前他來的時候濰城風平浪靜，父皇有意年後将牧雲澈召回京城待一段時間，所以才讓對方暫時離開邊境來了濰城。

月景戌與牧雲澈關系非常好，兩人分開一年，于是月景戌第一次在朝堂之上給自己攬的活就是北下濰城代替天子安撫百姓，那個時候正值水患，情況與姜國每年冬天都會發生的雪災差不多。

月洵偷偷跟着過來之後經常整日見不到月景戌，他不服氣，終于在某一日之後搶在月景戌之前先拉着牧雲澈陪他出去玩。

在那之後……

月洵又一次斷片了，他竟然怎樣也無法想起與牧雲澈出城遊完之後發生的事情，等到他再有記憶之時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他回到了皇城，月景戌去了邊境，牧家人全部流放，一切塵埃落定，除了少了一個人。

他跟在牧雲澈的身後一直去到了城外的軍營，或許這一次是弄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的一個大好時機。

路上人來人往，能得到的信息太多雜亂，月洵分辨許久才勉強知道了目前大概的情況。

姜國的骠騎将軍安秉瀾與月國的淮南王相互勾結，在邊境舉兵謀反，如今淮南王的人打到濰城，邊境有月國其他的将領駐守，并沒有什麼難處理的，難就難在遠水解不了近火，邊境沒問題，不代表濰城沒有問題。

和月洵記憶中的一樣，永安帝打算年後将牧雲澈調回月都，所以他出現在了這裡。

而現實中淮南王早在濰城之變的兩年前就突然暴斃，人已經死了自然就沒辦法繼續勾結姜國做出叛亂之事。

或許在他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夢境中，最後月國如此輕易就被姜國瓦解，與這次發生的濰城之變也有很大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