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這小娘子約摸十三四歲的模樣,長得明眸皓齒,穿着一身寶藍色的短襦長裙,很是俏麗。
這樣的一個小娘子來盧記食坊鬧事,讓盧曉曉很是摸不着頭腦,忙上前問道,“小娘子,不知為何要找本店的廚子比較?”
“你便是我要找的盧小娘子嗎?不為什麼,就是想與你切磋一番。”小娘子見來人與自己年歲相仿,身上帶着芝麻香氣,直覺眼前之人就是爺爺盛贊之人。
“我們是做小本生意的,能做的菜就是賣的這些,小女才疏藝淺,怕是沒什麼能和小娘子切磋的,不若您坐下來嘗嘗,若是有哪道菜不滿意,您給指點一二,我們再好好改進。”
“不可能,爺爺說盧記食坊的小娘子在吃食方面甚有天份,比我強上不少。”
“小娘子的爺爺是何人?”盧曉曉疑惑。
“我爺爺是……”小娘子打住了話,不再往下說,她這回是偷偷出來的,若是被爺爺知道了,非得罵她不可。
想到這,不免心生怯意,又見鋪子裡的人都盯着她瞧,在家中被激起的求勝之心,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小娘子不說話,趙杏花趕緊上前引她坐下,又問她吃些什麼。
小娘子搖了搖頭,腳步匆匆地離開了盧記食坊。
等竈房裡的盧二郎得閑出來的時候,已經沒了人影。
“曉曉,何事呀?”
“盧小哥,有個小娘子說要跟盧小掌櫃一較高下呢!結果沒兩句就跑了,我們想看小掌櫃露兩手都沒得機會。”有客人道。
“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跟家中長輩置氣,跑出來的。今日叨擾各位吃飯了,一會兒啊,我就去片隻烤鴨,咱一桌送上一碟子。”盧曉曉道。
“好久沒見到小娘子片烤鴨了,盧小哥片得也好,但是我總覺得不如小掌櫃片得好看。”客人笑道。
“李大爺,您這麼說可是傷我的心了呀!我哪回兒不是片得又快又好的,前些日子還有大娘誇我的手藝俊呢!”盧二郎佯裝傷心道。
不一會兒,在盧二郎的氣氛帶動下,鋪子裡有說有笑起來,等盧曉曉每桌再送上一碟子烤鴨,小小的風波已被人抛到了腦後。
到了晚上盧家人吃晚食的時候,隻說了幾句,便沒再理會,全家人正滿心思地琢磨怎麼把麻辣燙賣到碼頭上!
好在趙二叔辦事牢靠,第二日一早便讓盧大貴帶回了話,說是初七立冬那日張管事便能得閑來食坊吃午食。
算算日子,還有兩日的時間,既是過節,就更要好好準備了。立冬吃羊肉,盧曉曉趕緊到羊肉鋪子定了半扇羊肉。
等到立冬那日,盧大貴一大早就将羊肉取了回來,盧曉曉将羊肉洗淨後去骨去皮,又剔除筋膜,然後将羊肉塊切成大片的薄片,疊放于盤中。
張管事是午時過後來的鋪子,一同來的還有胡記商行的二老爺。
趙杏花遠遠地見到兩人,便迎了上去,揚着笑臉招呼道,“張管事,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盼來了,還有胡二老爺,稀客呀,您來真是我們鋪子的福氣。”
說話間,趙杏花把人領到後院的獨間,隻見這屋子裡空蕩蕩的,中間是一張八仙桌,并幾張椅子,靠窗是一張長條桌。八仙桌上有一盛水圓盤,不知何用。
“小娘子,聽趙二說是盧小掌櫃有事相商,不知所謂何事?”自打粉絲工坊開起來,這鎮上的生意人對盧曉曉都高看了一眼。
“張管事,且等上一等,小掌櫃她正在準備吃食,一會兒便送過來,今日說的事正和這吃食有關。”
不一會兒,盧曉曉過來了,端着一口熱氣騰騰的小鍋,後頭跟着盧二郎,一手提着一口紅泥小火爐,一手拎着一小籃的炭。
盧二郎将小火爐置于深色水盤上,盧曉曉把鍋放了上去。
沒等盧曉曉開口介紹,胡二老爺就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娘子,這可是暖鍋?”
“暖鍋是何物?”張管事一輩子在城關鎮上,沒有聽過這種吃食。
“這暖鍋呀,聽說在文人雅士之間很是流行。在席上置一鍋子,湯滾時,将肉涮入鍋内,在湯中來回撥動,煮熟後撈起,以醬佐之。”胡二老爺答道。
“這倒是有意思,聽說文人雅士很是愛自己動手,咱今日也要風雅一回了。”
“二老爺真是見多識廣,我也是偶然聽人說起,便試着做了做,沒想到,這吃法很是肉鮮味美。”盧曉曉把爐子的炭火點燃,笑道。
說話間,趙杏花和盧二郎回竈房端了調料和肉菜過來,兩人來來回回好幾趟,長條桌上被擺得滿滿當當的。
盧曉曉先是給兩人介紹調制的調料汁,接着又給二人介紹了碗裡盤裡的各式食材。
這各式的食材裡,最惹人注目的是三碟子色澤鮮豔的羊肉,隻見大片的羊肉整齊錯落的碼在碟子中,片片薄厚均勻,很是誘人,二人對盧曉曉的刀工是誇了又誇。
接着又說桌上大小如浮元子的各式肉丸,白如玉的是魚肉丸,紅似火的是牛肉丸,白裡透紅的是鮮蝦丸,各式丸類,讓人眼花缭亂。
沒等盧曉曉把食材介紹完,鍋裡的湯已經咕嘟咕嘟地沸騰起來,肉湯的香氣彌漫開來,越發叫人覺得饑腸辘辘。
“湯燒開了,可以涮肉了!”胡二老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這暖鍋講究涮菜的先後順序和火候,若是二老爺和張管事不嫌棄,不若讓我為兩位涮菜?”
“不嫌棄不嫌棄,這做吃食定是小掌櫃更拿手。”張管事欣然答應。有人伺候當然比自己動手舒坦。
盧曉曉先将各式的丸子下入鍋中,又解釋道丸子是熟制的丸子,在湯中久煮,可以讓湯汁充分滲入肉丸中,吃起來更是鮮嫩多汁,肉丸的肉味也會融入湯中,讓湯底的味道更豐富。
胡二老爺聽罷,很以為然,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