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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玲珑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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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應聲而開,一個長相伶俐的丫頭端着托盤走出來,嬌聲道:“二位郎君請。”

坊間規矩,詩律叩谒,雅韻流觞。平康坊裡名聲在外的娘子們都有自己的閨房,通常隻接待熟客,平常人若想求見,除了在進門時付的“酒錢”,還應再給些體己之物,并附上自己的詩作一首。

京城的雅妓大多才華甚高且心氣不凡,不是什麼窮酸書生皆能入眼的,貼上了大量财物詩賦卻仍舊被拒之門外的大有人在。

蕭聞棠不料會有這麼一出,看着托盤裡的筆墨紙硯,默默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裴翌,指了指腰上的玉環流蘇。意思是,你作詩,我出錢。

裴翌倒也沒有多言,挑了挑眉,上前拿起筆。

聞棠自動忽略小丫頭狐疑打量他的目光,取下腰間美玉,放在了即将筆成的詩頁旁。

那丫頭圓目一瞪,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用她開口,屋裡的人已經嗤笑道:“見過有人賴賬的,倒是沒見過有人混詩的。”

他提高聲音,譏諷道:“拿扇子的,他是你家洗馬喂馬的小厮嗎?怎麼連字也不會寫?”

此話難聽,聞棠立馬垮起臉來。裴翌想要開口維護,一時間卻找不到說辭。

“咚”地一聲,蕭聞棠狠狠拍下托盤上的鎮紙,拿筆沾了沾墨,寫到——月宮問雲仙,冥冥無蹤影。擡頭不見仙,隻聞兔子叫。

小丫頭端着木案子,沒忍住“噗”地漏出聲。裡面的人即刻喊道:“笑什麼,拿進來給我看!”

蕭聞棠等在外面,聽到了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的聲音,良久,那人說:“罷了,請進來吧。”

二人被引進屋,聞棠放眼打量,這裡除了剛才的丫頭和端着茶碗似笑非笑的剪金公子,再無他人。

門窗皆一應緊閉,所有的紗屏帳幔都被燭火映得通透可鑒,裡間設有四個放衣服雜物的矮箱,兩兩擂摞,上面的敞着蓋子,下面的壓得嚴實。

“小郎君在找什麼呢?”剪金喝着茶,視線落在聞棠臉上,慢悠悠道,“這裡可沒有雲仙,也沒有兔子,隻有我這個俗人。”

“請坐吧。”他敷衍地伸了伸手。

和聞棠想象中的不同,他臉上毫無胭脂粉黛的裝飾,皮膚蒼白,唇色很淡,但是眼睛卻圓,像獵場裡最簡單溫順的那類動物。

蕭聞棠想,如果杜念喜歡這樣的人,好像也确實情有可原,畢竟他一副純良無害,楚楚可憐的樣子。

所以……杜念真是斷袖?

面前的少年瞳色通透,臉頰有着稚氣未脫的圓潤輪廓,正認真地打量着自己。剪金朝他眨了下眼,他就慌忙把目光移開了。

“找我玩兒什麼?”

剪金問完,對着丫頭補充道:“去拿壇好酒來。”

蕭聞棠呆住了,聽他說:“吟詩作對,投壺品酒,撫琴舞劍,盡管說來。”

話畢,他又暧昧地笑了笑,湊近耳邊問:“還是說……你想玩點兒不一樣的?”

聞棠被他吹得一激靈,趕忙往後挪了挪,結巴道:“……他吟詩,我舞劍。”

剪金樂不可支。從進屋就一直在欣賞牆壁的裴翌聽不下去,過來插話:“我二人前來,是為了打探些事,并不是來飲酒作樂的。”

“郎君這話好奇怪,我能知道什麼事,又哪裡值得打聽。”他垂下眼,啜飲一口。

“你放心,不是要緊事,随口聊聊罷了。”裴翌掀起衣擺坐下,“不知公子可認識弘文館的杜學士?”

“他呀……”剪金了然,“認識,不過也就止步于此了,怎麼?”

“杜公的書法在整個京城内都是十分出名的,我隻是好奇……”裴翌指了指那面牆,“上面甚至連大學士文肅從的詩都有,卻不見他的。”

剪金笑笑:“這有什麼值得稀奇,他願意給我寫我當然求之不得,他不寫我也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吧?”

平康坊從來不缺才子文人的到訪,更别說是雲居和剪金這樣看上去名聲在外的“紅人”,名妓們都喜歡讓官爺郎君在自己屋裡的牆上留下墨寶來彰顯自己的身份。

裴翌點點頭,仿佛真的隻是随口一問,又道:“最近京城裡的郎君們最愛飲什麼酒,讨論誰的詩?”

“酒嘛,正是這一樣,叫做夢裡春,”剪金接過丫頭遞來的酒壺,為他二人斟上,“取材自初春的杏花,口感微甘帶澀,卻不易捕捉,細細品來,隻剩醇厚酒香。正如夢裡逢春,難留其味。”

“至于詩呢……”他故意拖長了音,逗弄道:“倒是多聽得有人誇贊禦史大夫兼三公之一裴箴的嫡孫,我放才見郎君落款,似乎正是這位……”

裴翌輕輕咳了咳,打斷他,“不敢,承蒙謬贊。”

他得了樂趣,看見這人耳根泛紅,又去逗聞棠,把酒盞抵在他唇邊,要喂他喝。

蕭聞棠正欲推辭,指頭碰到他的腕骨又火燒般縮回來,手足無措,差點嗆死。他卻還不放過,繼續調笑道:“見你剛才反應,似乎對那個杜學士很感興趣?不如,下次我叫你們一起來玩兒,就咱們三個人,好不好?”

蕭聞棠咳得更猛,間隙忙道沒有沒有,不用不用。

這夢裡春雖入口綿滑,酒勁兒卻大,兩人被他灌了幾盞,竟覺得腦子有些沉,呼吸間皆是杏花的芬馥。

窗外夜幕深沉。

蕭聞棠總覺得忘了些很重要的事,但怎麼也記不起來,他想叫裴翌起來回家,發現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于是努力站起身,不料腳步一歪,旁邊有人接住他,嗡嗡地說了句什麼話,他用力拍了拍腦袋才聽清,是剪金問他要不要去榻上休息一下。

聞棠擺擺手,腦子想說不用,嘴上已經脫口而出好的謝謝,他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然後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作。

聞棠迷懵間覺得手背有些癢,似乎碰到了什麼布料,微微發熱。反應過來後驚覺,應該是有人躺在自己身邊了。

他猛地坐起身,看到是裴翌,大大松了一口氣。

記憶逐漸回籠,他想起昨天是跟蹤杜念來喝花酒了,一扭頭,見剪金正隔着紗帳坐在外間喝茶,察覺到他醒了,眼也沒斜一下地嫌棄道:“終于醒了?沒見過像你倆酒量這麼差的。”

蕭聞棠趕緊跳下來,打開窗子,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已經天亮了?”

“不然呢。”剪金全然不似昨天的熱情,冷淡道,“等會兒别忘了補上過夜的錢,每人三貫。”

說話間裴翌也悠悠轉醒,揉着額角看着他們思考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

聞棠心道完蛋,他一夜未歸不說,也沒給家裡傳個信,而且還是在這種花街柳巷過的夜。

裴翌也是滿臉的如臨大敵,他翻遍了全身也沒找到這麼多錢,隻好跟聞棠一起抵了件值錢的東西去。

二人狼狽地從平康坊出來,滿身未散的酒氣,衣服也皺皺巴巴,手忙腳亂地整理一通。

蕭聞棠匆匆同他道别,在回府和去弘文館之間糾結許久,還是決定先回家看看情況,忐忑地上了馬。

路上他眼皮跳得厲害,果不其然在蕭府大門口看見了一堆家仆,還有神色着急的蕭問梨。

他夜不歸宿且杳無音訊,把衆人急得一宿沒睡,蕭問梨看見他就沖上來拍了他兩下,問他去哪兒了。

聞棠哪兒敢說真話隻能含糊道是和裴翌在一起,玩兒得晚了,就直接睡了,忘了傳信回來。

“一身的酒氣,”蕭問梨皺眉道,“我看是你們兩個不知到哪裡厮混去了。眼下阿爺和大哥上朝去了,等他們回來,有你好看!”

聞棠隻得好言哄她,讓她幫自己說說情。

她不耐道:“好了,趕緊去洗洗換身衣服吧。依我看,你收拾齊整了還是乖乖去上學,不然罪加一等,我也難保你。”

她說的有理,聞棠也是這麼想,豈料這一番磨蹭,再出門時直接和蕭尋楓碰個正着。

他穿着朝服,神情肅穆,像尊神相似的直直把聞棠擋了下來。

“去哪兒?”

他威嚴時跟蕭穆有八成像,聞棠膽戰心驚,呐呐道:“……上學。”

“上個屁。”他冷笑一聲,似乎還有些更激烈的詞要講,但看了看身後等着的那群人,隻能生生咽下。

蕭尋楓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側了側身,道:“不用去了,先跟我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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