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擡眸，欲言又止，瓊華起身，握住他的一縷發絲：“等阿離願意時，再告訴我。”

瓊華收回手，發絲滑落，她轉身離開。

她的背影愈來愈遠，直至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的心空了一瞬。

“顧離知道南栖他們的下落。”

白澤站在瓊華身後，瓊華淡淡點頭：“顧離見過他們。”

“你為何不用幻術，咳咳……”白澤眉頭微皺，聲音沙啞。

瓊華蹙眉，握住他的手腕，探脈。

“幸好有你的羽岈，我才隻是小傷。”白澤面色慘白，還是笑着讓瓊華安心。

“羽岈暫且放在你的身邊，可助你療傷。”瓊華扶他到軟榻坐下。

白澤接過瓊華遞來的茶水，輕抿：“聶星身邊曾一名女子，喚作清泠。她是聶星未過門的妻子。”

“仙魔兩族交好時，曾多次扮成魔族小輩向你讨教。見你如此強大，他回去後潛心修煉，不願沉迷于情愛。”

“可清泠是癡情之人，一直相伴左右，不願意退婚。”

“直到，清泠為救走火入魔的聶星而死，聶星才幡然醒悟。”

“知自己情根深種，已愛清泠至此。從那以後，便開始尋找複活清泠之法，甚至弄出惡心人的情毒。”

瓊華神情冷冽，摩挲手中虎玉：“清泠真的救了他？”

白澤蹙眉，眼眸微動：“你的意思是清泠成了聶星的心魔？”

“瓊華，聶星不知道是用什麼方法複活清泠。”

“我曾見過清泠，如今我潛入魔族内部，看見那位與聶星相伴的女子，就是清泠！”

“難道魔氣真與魔族有關？若是如此，他是如何用魔氣複活清泠嗎？”瓊華神色微變，想起她的心魔。

當時心魔周圍湧動的黑氣，似乎也是魔氣。

白澤欲言又止，悄悄觀察瓊華的神色，才開口：“若用魔氣，說不定真能複活清泠，隻是要與其做交易。可若是如此，聶星要以什麼交換，才能做得了這麼大筆的交易？”

“糟了！魔神！若真是如此，聶星定是答應複活魔神！”

“一旦魔神臨世，三界恐有大亂，我不知道到時候，她……”

瓊華眼眸冷了幾分：“白澤，你有事瞞我？”

“這是上古秘史，我不能透露。”

“我隻能告訴你一點，魔氣能毀天滅地！曾經已經摧毀過一次，現在的三界，是被人重塑的！”

“我原以為，魔氣隻會讓人瘋狂，變得不像自己，成為欲望的工具，殺人的武器。”瓊華眼眸微沉，輕聲開口。

“萬物皆有靈，衆生依靠三界生機而活。一旦生機泯滅，等待我們的隻有消亡。魔氣是斬斷三界生機的毒物。”白澤神色憂慮，思緒被拉得很遠。

白澤神色慌亂，緊緊拽住瓊華的手臂，眼中含淚：“瓊華！魔氣的可怕是你們根本無法想象的！創造三界之初，它便存在，連我的主人她……”

“你的主人？為何從未聽你提起？”瓊華看向白澤，與主人相似的容顔讓他心中混亂，神海中浮現瓊華的心魔。

“我……”白澤眼眸低垂，握緊拳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魔氣有毀天滅地的能力。”

白澤點頭：“對，我們必須趁現在，魔氣還在可控的範圍内，将其困住。”

“跟我來。”瓊華起身。

偏廳中，有如同野獸般爬行的仙者，有吃了幻藥縮在角落傻笑的仙者，還有手染鮮血，神色癫狂，被束仙鎖困住，還不停喊着他是三界最強者，甚至還有好幾個仙者在髒亂的偏廳中共同行房事。

他們雙目通紅，根本沒有看向來人。

“我的修為太高，一旦出手極易傷人，隻能先将他們控于偏廳。”瓊華拿出亦如石子的虎玉。

白澤顫抖，眼眸黯淡：“虎玉吸納的魔氣有限，所吸納的魔氣并不會被虎玉中的忘川水吞噬。”

“對于魔氣，我毫無解決之法，隻能将魔氣以虎玉封存，藏于忘淵之中。”

“如何解決他們身上的魔氣？”

“殺了他們。”

瓊華擡眸，看向四周。

原本陽光能透過窗戶，照亮整個偏廳，但如今魔氣四溢，讓整個偏廳都陷在黑暗之中。

“魔氣不會因他們死亡而泯滅。你有多少虎玉可用？”

“我這有一塊上古髓晶。神血注入髓晶之中，用神力操控髓晶吸納魔氣。”

“可有他法？”

白澤搖頭：“你知道的，連天帝都沒有辦法。”

“轉過去，别看。”瓊華接過髓晶，輕聲道。

白布遮住白澤的眼睛，隻聽見劍劃破喉嚨的聲響。神海中浮分崩離析的三界，淚水落下，白布微濕。

他顫抖地轉身，隐隐看見一抹模糊的身影。

白布拽下，有一瞬失神。

她的白衣被鮮血染紅，手中的夢璃劍還挂着血珠。

昏暗的偏廳，隻見她沾滿血水的側臉，和冰冷的神情。

白澤呼吸一滞，瓊華與主人的身影交疊，恍若一人。

“神君？”白澤聲音極輕，隻有他能聽清。

一灘灘黑水流淌過腳邊，她的指尖微動，劃破手心，将神血滴于髓晶。

髓晶發出醒目的紅光，随着青藍色的神力飛在半空之中。

髓晶浮動，神力一點點擴散，照亮整個偏廳。

魔氣與黑水混合在一起，被髓晶吸入，髓晶的光芒減弱。

偏廳恢複原本的模樣，髓晶也從空中掉落，如虎玉一般，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