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和!”
“咦?景醬~”
“什麼時候回來的?老師一直找不到你。”
諸伏景光是跑來的。
生怕人走掉,在過道上差點撞倒同學,匆匆留了句“對不起”沒有回頭,讓同學在原地一臉驚訝且不解地望着今天難得莽撞的諸伏同學的背影。
恰巧正從教室裡出來的人,與同班同學打完招呼,轉頭看到他,先是一愣,旋即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歡快地沖他揮手。
“今天早上,快到中午的時候吧。是降谷告訴你我來學校了?嘛嘛,我還在想等下去哪找你,中裡同學說你中午就被香山老師叫去幫忙,我猜應該會在圖書館。我功課都交了,橫本桑怎麼還要找我?”
“老師也是擔心,找不到枝和就會問我。”
“好吧,不過我下午才來上課,下午沒有橫本桑的課,等明早我再去他的辦公室——降谷人呢?”
“zero去參加社團會議。”
“噢,那我們找個地方等他嗎?”
“不用,zero說他可能要到很晚,結束後直接回家。”
“是羽馬學長的公益社?”
“嗯。”
“我記得景醬也在那個社裡。”他摸着下巴,想到了便問,“景醬不用去一起開會嗎?”
“不用。”諸伏景光說,“我跟zero,有一個人去就夠了。”
他說話時還有點喘,因為從幼馴染口中得知消息後,立馬從活動室過來的緣故。在盡量調整呼吸了,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一點,邊回答,邊默默觀察眼前消失一周的人。從臉到身上,再到腳,看他臉上跟身上都幹幹淨淨,精神也不錯,心裡的石頭悄悄放下。
聽的人似懂非懂地點頭,盡管不明白但還是表示理解。
現在是放學時間,大家結伴從教室裡出來,說說笑笑往樓梯口走。四點的陽光在經過偏移後,穿過樹梢,灑進窗戶,高二班教室門口的整條過道都是橙金色的。
他們跟大家一起下樓。周圍讨論聲中比較激烈的是關于三月即将到來的期末考試,部分班的語文老師已經圈出複習重點,基本都是需要熟記的内容,有人抱怨考點太多實在背不下來。
一個身上背着小提琴包的同學走在前面,所需空間有點大,諸伏景光往後讓了一級台階,走在斜後方,以至于不能并排說話。他注意着自己腳下台階,時不時瞥向感覺已經有很久沒見的人的後腦勺,和對方黑發下面露出的一點耳朵尖尖……有點手癢。
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人,出了教學樓後回頭找他說話:
“那景醬等會兒是打算……”
“我可以晚點回家、咳!”
匆忙收回視線的少年自覺心虛,話音落下後心想自己是不是語氣不對,太迫切了,臉頰發燙,連忙咳嗽一聲掩飾,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用認真的語氣轉移話題:
“我的意思是,現在已經到了期末,你不在的這一星期裡漏了很多課堂知識點,現在正好有時間給你講講。”
“呐,呐——”翹課一周的人慢吞吞地往前走,很敷衍地回應,不像把這事放心上。
“另外,最近超市裡的牛肉做特惠活動,可以做枝和一直想吃的,全是牛肉的壽喜燒。”
他甚至能看清枝和的眼睛在聽到最後一句時瞬間一亮,停下來一臉驚喜地向他确認:“真的嗎?!”
……果然能聽進的隻有「全是牛肉的壽喜燒」。
“當然是真的。”諸伏景光既無奈又高興,被感染的露出來笑容,點點頭,說道,“我昨天又去看了,活動一直持續到後天。”
“太好了!我們走!”
對方一聲歡呼,火速拉上他就往校門口沖。
“還好出門有帶錢包!”
“?欸!”
一開始沒跟上速度的他被拽得跌跌撞撞,校服外套差點掉地上,周圍的同學隻感覺一陣風從身邊吹過,再定睛一看,是兩個奔跑的背影。
等踉跄了兩下,跟上步伐,他能感受到帶他奔跑的人的喜悅。因奔跑而起的風擦過發梢,手腕上的觸感與傳遞來的溫度……當他們穿過一小片陽光,眼前人身上的白色襯衣發光,不小心恍了少年的眼。
但還好在即将橫穿馬路前回神并反手把人拉回人行道上。
一輛汽車從他們面前飛馳駛過。
吓出冷汗的他心有餘悸地收回視線,這才終于想起來要說:“不用跑呀枝和,肉不會這麼快被買光的。”
差點闖紅燈的人望着車屁股已經消失的方向,遲鈍地轉回頭,沖他眨眨眼,習慣性以撒嬌的口吻:
“對不起啦~下次會注意。”
看着不是很能讓人放心。
諸伏景光松手後,站到了車流出現的右側方。
“景醬你和降谷應該有看到我的字條吧——我去屋久島了。發現地理課業果然還是應該實地考察下才行,因為做決定出發的時間是淩晨,不方便打電話給你們,所以就留了字條。沒寫時間是因為原本計劃當天去當天就返回的,但沒想到回程的輪渡居然那麼少,臨期的都賣光了,所以隻好多玩幾天,嘿嘿……”
“我有想過寄明信片作手信哦,但那裡的明信片真的又醜又貴,還不如給你們撿兩片樹葉回來。但像課本裡那樣有特色的葉子不讓撿,其他的随處都能看見,我在地上挑半天,沒撿到喜歡的,不過倒是撿到了幾個長得還不錯的蝸牛殼——欸?我鑰匙呢?完蛋,好像沒放進來。”
“我帶了。”
諸伏景光換隻手拎環保袋,從書包内層找出晉川家的鑰匙開門。
門一開,屋子裡黑漆漆的,打開燈看到客廳的窗簾果然都被拉上。
“你一直都放包裡嗎?幸好給了你們每人一把。”
他在從超市回來的路上一直在說話,主動交代着自己消失一周的行蹤。進屋後,迅速踢掉鞋子,換上室内拖,書包往地上随手一扔,抱着滿滿一袋逛超市的戰利品進客廳,把買回的東西全倒在餐桌上。
整整十二盒新鮮牛肉,還是經過阻攔後,勉強控制下來的數量。因為原本叽叽喳喳講自己在屋久島都看到些什麼的人,突然話鋒一轉,委屈地說由于現金沒帶夠,自己在島上一直吃素。諸伏景光聽了,覺得确實瘦了好多,一下心軟,沒再阻止他往購物車裡多放兩盒牛肉。
諸伏景光關上門,換上屬于自己的室内拖進屋,撿起地上的包,和自己的一起放到沙發上。做完這些後,才拎着袋子,走向餐桌。
“枝和,屋久島好玩嗎?”
“好玩呀。”
正清點牛肉數目的人頭也沒擡。
“有很多野生動物。”
确認完數量沒錯,他把盒子壘在一起,喜滋滋地将十二盒牛肉親自護送去廚房。
諸伏景光垂下眼簾,低頭,将袋子内的其他食物一一拿出,清點今晚要用到的食材。
——
“景醬。”
他聞聲回頭。
發現人站在自己身後,神神秘秘。
“景醬,跟你變魔術。”
“?”
他還沒明白對方要幹什麼,便見面前人右手手腕快速往裡一翻,再翻上來時,掌心憑空出現一朵造型奇特的玫瑰,玫瑰下方紮着個小巧的藍色禦守。
諸伏景光睜大眼睛。
“锵锵锵锵~”
晉川枝和的臉上是帶着點小驕傲的得意表情,把花遞他面前,讓他收下。
“雖然手藝粗糙,但禦守是好的,求的保平安。”
他的掌心最先接觸到玫瑰幹燥的觸感。是樹葉在被烘幹前先折好形狀,一層層錯落地交疊一起,失去水分後,葉子變成花瓣,細長的葉脈作為花瓣的紋理,每一處的褶皺都像精心設計。
“降谷的那朵嘛,有點醜,等明天去學校再給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帶什麼都差點意思,下次想和你們一起去,這次算我提前去踩過點了,保證旅行不踩雷~”
方才堵在胸口的悶氣消散。
他小心翼翼捧着手心裡特殊的玫瑰花,笑了笑,回應:“好。”
“還有,景醬。”
話鋒一轉的人靠近。
伸出手臂,忽然抱住他。
被抱住的諸伏景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