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警視廳休息室,伊達航推開門,裡面坐着的兩人同時擡頭。
剛進來的人直接反鎖門,然後開門見山:
“聽說我前兩天委托萩原隊長送了個被嫌疑犯用過的杯子和一個煙頭去化驗課做比對。”
萩原研二放下水杯,想起身。
“班長,我——”
伊達航很快打斷他。
“停,我又不會說什麼,但用我名義能不能稍微知會我本人一聲?化驗課那的小姑娘喜歡一個會變裝的搜查二課要犯,問我時見我一問三不知,以為自己碰上換了張臉的偶像,差點把兩樣東西都捧回家裡上供。”
理虧的人讪讪說抱歉。
“你沒直接讓他們從數據庫裡抽取DNA對比,上哪找來了的一個煙頭?”
“小陣平前幾個月在我家幫忙松土,花盆裡發現的。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直接對比數據庫,被其他人知道會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伊達航走過去,從口袋拿出一張折疊的紙,力道不輕不重地丢到桌上。
“結果我替你拿回,自己看吧。”
說完便走到飲水機前接杯溫水。
班長平淡的态度讓在一旁抽煙的人感覺不對勁地眉頭一皺,而心急的幼馴染就無暇顧及那麼多,拿起桌上的化驗單直接打開。
“不一樣?”
萩原研二以為自己看錯,又仔仔細細從首行快速掃讀了兩遍化驗結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擡起頭急忙問,“那指紋呢?”
“指紋是鑒識課的活兒,别讓他們被搶工作。”
伊達航将喝空的水杯随手擱到一旁,習慣性摸出根牙簽,剛想咬住,但快放到嘴邊時又重新收起。
“更何況,那煙頭上已經提取不出什麼有效指紋。”
聽的人變得沮喪,放下那張已經沒用的化驗單,坐回到椅子。
說的人話鋒一轉:
“不過我已經拜托鑒識課的人提取了上面指紋交給我,通過内網做指紋對比。”
暗沉下去的紫眼睛又亮了。
“班長?”
“杯子上的指紋都試過,也不匹配。”
“怎麼會??”
伊達航看着表情錯愕的好友,歎氣。
“結果很明顯了萩原,已經足夠說明什麼。”在對方堅持調查時保持了沉默的他,擡起隻手捏住眉心,一句話說完停頓半響,帶着明顯提醒和勸阻的意思,低聲說道,“到此而止吧。”
“不,肯定有問題。”
十分堅定自己判斷的人想都沒想地否認。完全沒發現對方在聽見他話時皺成川字的眉頭,看也不看一眼桌上那張白紙黑字的化驗單。
“那個保溫杯,上面隻有屬于三個人的指紋,除了我和小陣平,店長親自将水杯送我,沒發現第四枚指紋;車上那些被他碰過的地方也都被擦拭過,他在故意不留痕迹,隻有可能是不想被我們發現……八年前,既然能輕輕松松進入警視廳内網調查諸伏家案件,那他一樣也可以——”
“夠了,别再說了!”
忍耐到了極限的人再也聽不下去,低吼着打斷他語速越來越快的話,大步過去抓起桌上那份化驗單捏在手裡,架勢像恨不得甩到他臉上讓突然變得如此執迷不悟的友人睜大眼睛看看清楚。
“聽聽現在說的都是些什麼話,警視廳内部網絡在三年前全面升級更新,系統早就不如八年前那麼薄弱,你當網安部門都吃白飯的?随随便便就能被一個技術員不着痕迹替換掉信息?就因為突然出現了一個神似他的人,查指紋驗DNA,結果出來不肯相信,要是他還留有骨頭,是不是就打算把他從墓裡挖出來解剖幾遍,檢查每一根骨頭真是他的才罷休??昏了頭吧一個個的,要是讓小娜和另外兩個知道該是什麼表情!”
聽到這些的萩原研二一臉驚愕地擡起頭。
很少發這麼大火的班長臉色極差,吼出最後一句時,一直被深埋在心底的情緒随之爆發,瞪起的雙眼變得通紅無比,但他還是要狠心往下說:
“你們沒親眼看見,沒看見他跳下去時候的樣子,可我在那;你們倆以為我不想認為那人還奇迹般存活嗎?可那三十米距離,怎麼跑都還是沒能趕上,爆炸聲連山腳下的人都能聽見。我們一起花三個月時間在山崖底下尋找他可能僥幸逃生被人所救的線索,這次沒有氣墊,沒有吊鈎,沒有逃生繩,連他娘的老子做夢幻想過的翅膀羽毛都沒撈着一根,那些壓斷的樹枝和燒沒的衣服殘渣哪一個不是告訴我們事實——你們把他當什麼了?他是體質比常人好,是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能力,是曾創造奇迹,甚至救過我們,可他也不過是個凡人,他是血肉之軀,他不是不會死的神!就連天上的神都會有一死,他給不了我們太多的奇迹!”
伊達航說到最後時變成了沙啞的顫音,空氣随着他話音的落下陷入死寂。
最後一句話在彌漫煙味的封閉空間裡徘徊不已,剛剛還竭力想解釋那些可疑的疑點的人此時一句也說不出來,用雙手捂住臉,撐在桌面上的手臂一直在抖。
那個人既然能預見他們的危險,為什麼不能預見預見自己?
拜托……
“你以為,我不想相信他還活着嗎。”
外洩的情緒收斂很快、恢複沉着和穩重的警官冷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