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将兩條長腿都放松地搭上茶幾,絲毫不介意自己腳丫正對面是一堆雞骨頭。
“上個月目暮接電話時我剛好在旁邊,那高中生偵探打電話幫忙破案,但要求不跟任何人提是自己功勞。”
“那還真是反常,那少年之前可一點不低調,難道出事了?”
時常會關注這個優秀後輩的警官先生頗為擔憂。
“肯定出事了。”
“可怎麼不報警?”
“大概率是想自己解決,但事情應該還挺棘手。”伊達航總結,“他家裡沒人,但既然還能幫警察破案,那就說明目前沒遭受人身限制或生命危險。總之,等見到他本人後再問吧。”
會意的人點點頭:“知道了班長,我會多留意。”
另一個同樣應下:“我也會。”
這件事簡單聊完,另件事也自然而然被提起。
“班長,日本能找到的那些我們已經踩過十幾個點,現在還剩多少?”
伊達航從口袋裡掏出随身攜帶的筆記本,裡面夾着張被做滿紅色标記的國家地圖。他将地圖遞給他們,自己翻開了筆記本的最後幾頁。
“二十七。”
“還這麼多?”
松田陣平看着地圖上那些密密麻麻被圈起來的地理位置,很想摸根煙。但身上的煙已經全部抽完,隻有個空癟的煙盒由于不願将其留在那裡的緣故,還揣在兜裡。于是隻能靠自己控制浮動的情緒,眉頭打結。
“這真是他曾到過的地兒?我都不知道原來那個老說自己加班加班的家夥居然這麼有空,日本的旮旯角都快被他走遍,平時明明懶得連多走兩步路都不樂意。”
“呃……”萩原研二低頭認真研究地圖。“我最近不太有空,但過陣子會休假,正好有時間去趟這裡。”他話音落下,手指也落在了一個最偏僻的紅色圈圈上。
伊達航湊近看了看。
“我查過這裡,這是一片不歸任何縣管轄的未開發山林,四面環山,隻有少數一些冒險愛好者會嘗試進去,我到時同你一起吧。”
“啊,班長,你還有時間?”
剛提出同行建議的人被這麼直白地問噎住,不由得跟同樣每天被各種案件纏得脫不開身的同部門好友對上同病相憐的視線。
“咳……說不準。”
“算了吧,我一人沒問題。”已經做好決定的人感慨道,“你們搜查一課每天忙得夠嗆,就算有空也多陪陪家裡的妻子,好好補覺~小陣平都快成大熊貓了,還好白天有墨鏡遮着。”
“啧。”
此時沒戴墨鏡被點名的人擡手摸上自己眼窩。感覺好像确實更凹陷了一點?
本來就确實沒太多精力的伊達航歎口氣妥協了。
“……好吧,那你一個人注意點,記得帶好裝備,往深處走會丢失信号,衛星電話也要攜帶,保持聯系。”
“嗯哼~”
紫眼睛警官用手機将目的地的具體地理位置拍照下來,确認完清晰度後點擊保存、收藏。
“我知道。”
好友其中的一個秘密就這樣被他慎重地、謹慎地,放進了最私密的收藏夾裡。
——
又解決完一件重要事,客廳裡的氛圍恢複之前的輕松愉快,萩原研二跟伊達航扯起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電視裡已經播放完國内相關的政治時事,到了國際新聞闆塊。主持人正字正腔圓地講着最近段時間發生在法國首都巴黎的民衆暴/亂現象,提醒各位去到法國旅遊的遊客注意出門安全。
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沒加入聊天的人張了張嘴。
“我也有件事想和你們說。”
另外二人同時看來。
“什麼事?”
“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人。”
“喔,是什麼人?”
“就是……”
猶豫一路的他結果還是沒能堅持過幾秒就選擇了放棄,合上眼深吸一氣。再吐出的,就是沉重得漂浮于空氣裡遣之不散的疲乏。
“算了,沒事。”
“诶!?怎麼說話隻說一半啊小陣平,很吊人胃口耶——”
松田陣平沒睜眼,态度敷衍地擺擺手。
“下回再說。”
又咬上牙簽的伊達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沉默半響,出聲問:“松田,你今天去看他了?”
“昂,提前結案就順道去了。”
“你小子才不是提前結案,你手底下的人向高木訴苦說你破完案後就把身後爛事全甩給他們自己開溜。”
“他們有時間聊這?看來還是太閑。”
一同坐在長沙發上的幼馴染用腳趾戳了戳他腰窩。
“下次去喊上我啊,咱倆一趟節省油錢。”
松田陣平用手肘頂開他的腳丫子。
“下次喊你就是,明明是你自己說最近會議多得忙不過來。”
“你能翹班我當然也能翹會,我跟你說我新來的那個副隊可能幹了。”萩原研二又伸腳戳了戳,笑眯眯地用調侃的語氣逗他,“還是說我們小陣平其實有許多苦悶的、需要訴說的心裡話,或者少年人般的煩惱,隻想悄悄跟一個人講,不想讓我跟班長聽到?哦呦~”
“滾犢子!”
這回被戳中癢癢肉的人應激躲開,本來還有點情緒低落的他毫不吃虧地選擇反擊。
“卧槽!小陣平你怎麼下腳這麼重?!”
感覺骨頭都被那一腳踢散架了的萩原研二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緩過勁,屬于男人的勝負欲也跟着上來,立即不服輸地從沙發上跳起,擺出格鬥姿勢,看起來是要動真格。
“诶诶。”
伊達航剛想開口勸架,結果——
“看我的——無敵無影腳!哈!”
“吃我一記無敵循環踢!”
“無敵旋風腿!”
“無敵旋風腳!”
“無敵旋風無影腿!”
“見鬼,hagi你的臭腳快伸我嘴裡了!”
“小陣平剛剛也差點踹到我眼睛上!”
“臭死了!”
“分明你的更熏人!”
“來比比?”
“比呀!”
伊達航:“……”
對于在沙發上跟鬥雞似的擡着條腿,邊蹦邊互相扯嗓子喊話的幼稚鬼,班長簡直沒眼看,意識到剛剛以為這倆真要打起來的自己簡直讓案子忙昏頭了,是個大傻逼。滿臉黑線地挪開視線,撈起沙發上的外套決定回家找妻子。
他不認識這倆降智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