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段時間的東京溫度在逐漸回暖,并且都是大晴天。你覺得這種日子,就很适合在暖洋洋的陽光底下享受自然,順便摻摻瞌睡。
當然不止你一人這麼覺得——
被你深更半夜吵醒的呼噜跟你在這點上打成了默契的共識:它出去溜完粑粑回來後,便跑來和你一起四腳八叉地躺在了客廳的地毯上補覺。一人一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惬意地曬着太陽,金毛犬長長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掃到你的身上,帶來一陣隻能撩動浮塵的風。
廚房裡時不時傳出乒鈴哐啷的聲響。之前明明已經放棄學習烹饪的少年不知又吃錯了什麼藥,昨天放學後提了兩大袋從進口超市買到的、各種稀奇古怪你認都不認識的食材回來,撸起袖子慷慨激昂地告訴你作為一個正宗的法國人就應該學習做法國菜,才能激發民族天賦,學其他國家的料理當然不可能學得會啦!
你聽完,有整整五秒,忘記咀嚼嘴裡的食物。
“……你聽誰說的?”誰這麼能放屁。
少年一臉驕傲:“我朋友告訴我的!”
你當時就很無語,用腳趾想也大緻能想到那一定是那位大大咧咧的鈴木同學安慰他時随口說出來的話啊——毛利同學肯定說不出這種過于離譜的善意謊言——這傻兔子居然還真聽進去了?敢情是對自己的廚藝還沒徹底死心。
得,那你也懶得糾正,讓他自己造去吧~
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年輕人。
不出所料,沒過一會兒,廚房裡就又有了一陣手忙腳亂、十分混亂的動靜聲。連剛開始還會擔憂地跑過去看看情況的呼噜,現在也隻見怪不怪地擡擡眼皮,往廚房方向象征性看一眼後又閉上。
“啊啊啊為什麼又失敗了!我明明是按步驟一步步操作!就算是法國人也不一定會做法國菜!”
從裡面沖出來的蒙斯一邊氣憤地嚷嚷,一邊解下圍裙扔到吧台椅上,發洩般瘋狂揉搓自己本就夠亂的頭發。
“這世上也根本不可能有人掌握好幾國料理吧!”
“有啊。”你雙手枕在腦後,眯着眼,随口說,“這世上厲害的人多了去了。”
他不服氣。
“我怎麼從沒見過!”
“你才見過多少人啊小孩。”
“不行,我還要再試試!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我警告你不要想着在家門口抓蝸牛。”
本來都已經撸起袖子要沖回廚房再大戰三百回合的少年被迫停下腳,語氣無比懊惱地回頭跟你說道:“可我的食材都用完了!”
糟蹋了那麼多食物還好意思說。
你撥開金毛犬搭你身上的毛茸茸的爪子,坐起來。
陽光變得有些刺眼,你伸手擋了擋,發現無濟于事,幹脆轉了個方向。呼噜見你不躺了,也跟着翻身站起,抖抖渾身的長毛,原地轉了兩圈,之後又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貼着你重新趴下,用鼻子拱你的手,非要讓你把手放在它腦袋上不可。
你随便揉了揉,突然想起家裡的狗糧似乎已經空了,今早都沒有喂狗子吃飯——昨晚沒睡好的呼噜早晨沒什麼食欲,都沒找你讨食,差點把這事忘了。
于是就決定:“行了,改天再搗騰你的黑暗料理,現在把廚房收拾了,等會兒一起帶呼噜出去找地方吃飯,順便把它的狗糧買了。”
“哦,我早就說它快沒糧了吧……”
對方悶悶應了一聲,折返回來,毫無行動力地選擇性将你讓他去收拾廚房的話抛在腦後,疑惑地問你,
“可你最近這段時間不是都不在白天外出了嗎?”
你氣定神閑地邊撸狗邊反問:“我有嗎?”
“當然有。”
蒙斯一屁股坐你旁邊,放下剛卷上去的衣袖,臉上寫滿了八卦和好奇。
“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惹了什麼人?出門時間都改成天黑之後就算了,還每次都讓我幫你遠程關閉一路的城市道路監控。”
你一把推開他湊熱鬧的腦瓜子,讓他說話就好好說話,屋子裡就兩個聽得懂人話的不用湊這麼近。理由也懶得編了,直說:
“最近準備改行當夜行俠。”
“我是說認真的。”已經不好糊弄的對方對你的胡扯直接無視。“你連買車票時使用的證件都換了個名字。”
你:“這叫人生千變萬化。”
後頸的毛被你揉成雞窩的呼噜“嗷嗚”一聲,像是附和你說的話。
蒙斯十分狐疑地觀察了你半響,學最近沉迷上的偵探劇裡的偵探略顯沉思地單手托起下巴,開始自言自語地分析起來:
“我還是覺得你這會兒一定是惹到了什麼很難對付的人。能讓你每天這麼謹慎地選擇隐蔽自己行蹤,而不是直接沖人家家裡滅口。那人的身份應該挺厲害,至少,他肯定可以做到随便翻閱整個東京的城市監控,甚至追蹤東京都每日的乘客運輸名單。但應該不是專攻情報方面的專家,或者像我這樣擅長電腦的技術員,不然不能一個月了還沒摸到這裡,我們都已經在這住好久,雖然也不排除他是但比我們遜色。既然能讓你不敢正面剛的,武力值也應該不會差吧……Oh!金麥!該不會是警察吧?!老天,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成通緝犯了!?!”
你:“……”
在少年仿佛恍然大悟的誇張的驚呼聲裡,你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基本全中。除了最後一個有點超前。
小兔子的智商總是點在些沒用的地方上:)
蒙斯将你的沉默當作默認,激動得跳起,一把握住你的手使勁晃你。呼噜都被他的大動作吓到,猛地站起,警惕地盯着對方。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金麥?你真的被警察發現了??成了日本的通緝犯???外面的通緝令上豈不是都挂了你的大頭像,要不我們還是趕緊在他們發現前潛逃回法國吧——”
你被他晃得東倒西歪,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有些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刮了個警告的眼刀過去,讓對你的态度越來越随便的少年肌肉記憶地立馬閉了嘴。
“行了别問了。”你揉了揉手腕,輕描淡寫道,“是在躲人……但不是躲警察。”勉強可以這麼說。
蒙斯還是驚訝得瞪圓眼睛。
“不是警察?那你到底惹了誰?”反應過後立馬又問,“還有誰是你不敢惹的?”
“你剛剛不都已經分析過人家有多厲害了嗎,還這麼多問題。”
你從地上站起,拍掉褲子上被狗狗蹭上的狗毛,一本正經的口氣很認真。
“我一個天天家裡蹲的良民不敢惹的人多了去了。”
對方聽後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沒忍住,發出了聲輕啧。
啧,沒大沒小的臭小子。
你一腳踹他腦瓜子上,将人踹翻在地。
“你跟誰啧呢?還不趕緊滾去收拾廚房,收拾完再把自己收拾了出門吃飯!”
“诶诶我知道啦!我這就去!”
猝不及防在地上非自願地翻了個跟頭的少年,龇牙咧嘴地抱着自己可憐的腦袋不敢再造次,老實地滾進廚房,收拾自己造成的狼藉。
當在房間裡換衣服磨蹭半天的少年總算姗姗從樓梯上下來,時間到了正好能吃午飯的點。呼噜已經又補了一覺,并且終于感到腹空地過來叼你衣角,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狗眼求你投喂,時不時可憐巴巴地嘤嘤兩聲。
你關了電腦離開沙發,戴上帽子和眼鏡,拎着外套,揣好錢包,為屁颠屁颠跟過來的狗子套上了牽引繩,又把繩子交給走來玄關換鞋的蒙斯。
知道自己今天可以和你們一起出門而不是被獨自關在家裡,原本肚子餓得扒你褲腿的金毛犬這會兒也不叫了,興奮不已地直搖尾巴,站大門口等你倆開門。門一開,就跟離弦的箭似的往外沖。要不是有人拉着,估計早跑沒影。
出門後,等走過了兩條街,旁邊一直在叭叭叭的少年終于停下沒完沒了的廢話,問了你一個比較切實際的問題:
“Goldey,我們上哪去吃?”
正低頭删郵箱裡幾百封垃圾郵件的你頭也沒擡:“我記得再過兩條街有家壽司店,允許寵物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