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被帶進一家網吧後,你率先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對方跟着你坐在了旁邊。
你也沒慌着将電腦開機,含着嘴裡前台小姐給的棒棒糖,饒有趣味地打量乖乖坐你一旁邊的青年。
對方面不改色,任由你打量,動作自然地打開自己位置的台式機。
“年輕人,你知道男孩子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嗎?”
你仗着自己此時失業大叔的模樣,操着口中年大叔音,用夾雜不知道從哪學來的口音英語,惡趣味地調侃一個比你原身高要高出近兩個頭的青年。
“如果我想劫财劫色,你不就相當于羊入虎口?”
青年用他那雙綠眼睛掃了你一眼,又沒什麼感情地移開視線。
“我有自保能力。”
你看了眼對方手臂上的肌肉線條。
“如果我下藥呢?”
“我不會喝經别人之手的東西。”
喲,還挺警惕。
你看着他用電腦打開一所位于紐約的頂級學府的學生網頁。
這附近好像是有所大學來着。
可憐的學生黨,大清早還要寫功課。
你完全忘了你自己也是個學生黨,隻是完全不在意那些功課而已。
你又将目光落在對方紮成低馬尾的黑發上。
看起來真不錯,跟諸伏景光的發質有得一拼。
“你頭發挺長了,是打算留到及腰嗎?”
“有這個想法。”
“那樣風吹過時且不是十分美麗?”
對方顯然沒想到你會這麼說,敲鍵盤的動作都停頓了。流暢的對話就此猝不及防地滞停數秒,好似用收音機放歌,放着放着突然卡帶。
“應該會……戴個帽子。”
末了,青年才悶悶地回答道。
“能讓風吹不跑的帽子,針織帽?”
青年猶豫了下,像在思考可行性,最後說:“會考慮的。”
你瞬間腦補了下對方黑發及腰,戴針織帽的樣子。
說實話,感覺還挺不賴。
你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聊天聊地,也沒問彼此的名字。你覺得沒這必要。
“你畢業後準備做什麼?不過作為一個過來人,我還是勸你找家良心公司。不要因為一些企業工資給的多,就傻呵呵地跑去當996裡的一員。”
“996?”
“啊,就是早上九點上班晚上九點下班一周工作六天的意思,這麼一聽是不是就感覺人生喪失了不少快樂?”
“我不打算進普通企業。”
“進不普通的企業你也要多留意一下公司福利問題,我曾經就被我公司的老闆坑過。他明明說好了再做完一單就放我假期,接過一單又一單,我都給他掙了個金滿盆了也沒見他讓我休假,每天早上還定時打電話叫我起床去上班,不接電話就找人上門敲門,簡直不要太缺德!”
你越說越氣憤,恨不得立馬穿回去把那良心喂狗的上司拖出來暴打一頓。
許是與你可憐的打工人生活有了共情,青年用頗為憐憫的目光看向你。
你喝了口水後冷靜下來。
“不過,也沒什麼。後來我從他那拿走三分之一的分紅,大概就是七八千萬吧。”
“……”
你感受到對方眼裡的一言難盡。
“可又被我霍霍完了。”
你結束了這個毫不勵志的故事,最後總結了句,
“所以選工作還是要謹慎。”
“……我會的。”
“嗯哼。”
點撥完美好社會新青年後的你終于想着打開面前的台式機。
你不說話,寡言寡語的青年也不出聲。時針在你背後緩慢地爬行,無聲無息地提醒你某個時刻的臨近。
當沉默持續了五分鐘後,青年主動出聲,委婉地問你:
“你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
而你沒聽懂他意思。
對方猶豫了下,斟酌用詞。
“我是說,你沒有家嗎?”
“嗯?”
聽到這個問題,你第一時間想到你那間這兩年來逐漸充滿人氣的屋子,以及飯後小睡時聽到的沙沙聲。
“我當然有家,”你愉快地說,“家裡還有人為我準備好飯菜了呢。”
“那怎麼不回家?”
你就知道他要這麼問。
“要再等等。”
“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