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雪當然不想變成烤兔,但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東西怎麼能放開?
這次放棄了,像今天這樣能輕易拿到媒介的機會肯定沒有了。
沈朝雪緊緊咬着茶盞的另一端,兩隻毛茸茸前爪牢牢護住茶盞抱在身前,發出幾聲細微的叫聲,睜着水汪汪的圓潤烏瞳眼巴巴地望着柳無相,試圖萌混過關。
他們二人同為尊者,隻要柳無相為他說話,隻是一個茶盞,謝重霄定然會給。
“小白。”柳無相一根食指輕易扣住茶盞,看着桌上不比茶盞大多少的幼兔猶如蚍蜉撼樹、用力叼着茶盞拉扯的模樣,唇角挂着不經意的淡笑,道:“這是白玉琉璃盞,不是你的玩具。”
他輕輕彈了下幼兔的腦門,白毛絨團子立時被彈飛,在白玉桌狼狽地翻滾幾圈,眼冒金星地趴倒在桌上,圓滾滾毛茸茸的屁股撅起,正對着柳無相。
沈朝雪猝不及防被彈走,腦袋擱在前爪上,雙眸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謝重霄,不明白柳無相怎麼變成了謝重霄,歪着頭細弱地叫了一聲。
滿身霜寒的男人似有所覺,眼簾稍稍低垂,注視着桌上的小東西。
有人低低笑了一聲,下一刻,敏感的尾巴被人捉住任意揉/捏,沈朝雪渾身一顫,眼眸不可置信地睜大,叫聲錯愕之下尖銳幾分:“咕!”
“手感不錯。”柳無相漫不經心地揉搓着掌心柔軟短胖的尾巴,心情好上半分,看向謝重霄,道:“謝仙尊,一品護心丹可否換這白玉盞?”
除卻極品聖丹,丹藥往下分九品,一品乃是最上乘,用來換這白玉盞綽綽有餘。
“可。”謝重霄收回目光,颔首。
柳無相将護心丹放在桌上,抱起沈朝雪起身,道:“柳某告辭。”
離開前,沈朝雪沒忘記緊緊抱着他的白玉盞,疑惑地仰頭看着柳無相,這個人方才還恐吓他,轉眼間卻又願意用護心丹給他換茶盞。
踏出結界後,柳無相低眸望他,似是看出沈朝雪的疑問,手指輕撓逗弄着他,輕笑道:“這是契約禮,小白,今後你便是我的靈寵了。”
柳無相單手輕描淡寫掐了個訣,繁複的紫色法陣浮現在半空,散發出明亮的光芒,緩緩朝他逼近。
半天不敢吭聲的系統忍不住了,驚聲呼喊:“宿主,是最底層的主仆契約,不能結!”
一旦主仆契約結下,不止能感知到靈寵一方的情緒,就連生殺大權也在柳無相一念之間。
沈朝雪心髒咯噔一下,拼命掙紮着想跳下去。
“不願意?”柳無相眼底雖帶着笑,卻如冬日裡結了冰的湖水,沒有一絲暖意,反而透出絲絲危險。
他輕松将不及巴掌大的幼兔桎梏住,大掌輕撫它的脊背,悠悠道:“小白,契約禮你已收下,可不能反悔。”
沈朝雪心涼了半截,眼睜睜看着法陣壓下。
在觸及皮毛的瞬息間,他蓦然冷靜下來,穩定心神,疾聲道:“系統,傳送回沈家。”
“好的宿主!”系統一刻也不敢耽誤,幾乎是沈朝雪話音剛落,一道白光閃過,法陣撲了個空。
柳無相停下步伐,在山道上站定,望着空空如也隻留了一小撮兔毛的懷抱,一絲興味從眼底浮漫而出,唇角弧度仍在,甚至加深了幾分。
……
沈家,澄明院内。
撲通一聲,白毛團子從半空中摔落,連兔帶茶盞掉在柔軟的被褥上,輕輕彈了彈。
沈朝雪心髒怦怦直跳,系統比他還驚魂未定,“嗚嗚嗚,阿雪,任務目标好吓人啊。”
沈朝雪應了一聲,伸直四隻爪子在床上趴了好一會兒,平複下胸口因激烈情緒而引起的悶疼,随口問道:“阿雪?”
過了一會,系統含羞帶怯的聲音在識海内響起,帶着忐忑問道:“系統喜歡宿主,可以這樣叫嗎?”
“嗯,可以。”沈朝雪淺淺彎了彎唇,溫聲道:“這次的配合很完美,謝謝。”
識海内的光球雀躍地蹦跶着,金色的球體轉變成淡粉色,系統害羞地說道:“應該的。”
簡單和系統說了幾句話,沈朝雪休息夠了,拿出系統暫時保管的天玄鏡,引入白玉盞上的氣息,試探地小心催動幻境。
古樸的鏡面驟然爆發出熾亮的光彩,急速掠過許多的畫面,一縷輕煙裹着沈朝雪,将他卷入其中。
沈朝雪再度睜開眼,透過眼前一片模糊的紅影,能隐約望見張燈結彩、點燃龍鳳紅燭的喜慶寝房。
終于不再是不适應的兔軀,隻是身上喜服繁複,滿頭珠翠钗環更是沉重,他稍稍動了動,蓋在頭頂的喜帕下綴着的流蘇也同他輕晃。
“系統,謝重霄進入幻境了嗎?”沈朝雪在心中默默演練了一遍自己的人設,問道。
“阿雪放心,進了,正往這邊來呢。”系統說道。
沈朝雪呼出一口氣,端坐在喜床上。
他低眉斂目,不消片刻神色已悄然轉變,眸中潋滟着情愫,雙頰染上淡淡嫣紅,似是真正的新嫁娘,在婚房内羞赧地等待着夫君到來。
“嘎吱”一聲。
大門被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