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怎麼去形容這一種感覺？

她是這樣光彩奪目的女孩，世界上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一點，但是他才是在她夜晚驚醒後緊緊抱住尋求安慰的。

那樣多的注視來到身邊挑剔的關注她的腳步，她也成為了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公衆對象，被無數閃光燈構造出來的那一種。

可是這也沒什麼，因為吉米知道，他再清楚不過，在那些做工精緻的禮服下，藏着的其實并不是無法被探尋的神秘地圖，而是一些類似珍珠一樣流下來的淚水，永遠怦怦作響的不安心髒，與隻需要一點點就足夠令自己産生頭痛的沖動。

不過說到沖動，吉米環顧着四周時止不住的想着，這其實也是另一次來源自于溚德林的沖動，佩奇的配合而組成的旅程。

他似乎完了。

二十八年中的一半生活大多數都按照了自己的計劃進行，雖然确實要删減出那些夜晚的陪伴，但吉米還是可以說，自己就是最典型的那種會在每件事發生前做好計劃的行動者，這難道不會有點諷刺嗎？因為就是像他這樣的一個人，正在無比包容的介于不熟悉沖動使然的情況中伸出手握住溚德林，輕聲細語的告訴她：“你還真是個孩子，溚德林，讓我來為你開門，好不好？讓我來為我的小女孩開門……”

“嗯…好吧。”溚德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太明顯的猶豫，夾雜着一種未知的失落情緒望向他，剛剛被握住的鑰匙卻還是被松開來到了吉米的手心裡。

騰出了兩條手臂，溚德林又很依靠他似的來環繞着，很沉重的黃金蟒蛇一樣帶來無法避開的重量，在吉米終于将門鎖插進鎖芯後，她又變得突然有點局促的驚慌模樣，止不住問着：“詹姆，你開心嗎？”

“為什麼不開心呢？讓我和你在一起的話，總是會開心的。”随手拈來的回應讓溚德林笑起來，不是害羞的輕笑，吉米感到好奇，因為這似乎不是他的錯覺。

站在自己面前，身體被穿在白色毛呢大衣中的溚德林将自己的下巴縮回毛領裡，隻露出一雙眼角微微上調的眼睛來看向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動到了門闆前，扭動把手的時候，不顧一切地令身體向後傾倒，就在他有點擔心的說出那句：“洛蔓貝爾，别做這樣危險的事情。”時，她對着他不顧後果的勾了勾手指，狡黠的眨着眼，語氣裡充滿調情味道來開口引誘他道：“來吧，我親愛的Daddy，跟着我吧……”

欲望被輕而易舉的挑起，扔到一旁的行李箱陷入雪堆，那是吉米并不喜歡的，會在溫暖中融化成濕漉漉水漬的，但這一刻什麼都不再重要了，他的身體向溚德林撲去，直到一聲撞擊聲，兩個人紛紛倒在木質地闆上笑着對視起來。

吉米本來以為等待他的是又一場不考慮後果的肢體糾纏，畢竟他的手已經摸上了女孩的胸口，再也不想移開的需要一切衣物都順理成章的消失。

身後的門沒被關上，他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來迎接被冰涼空氣占滿房屋内偶爾向自己吹來的冷風，黑發散在臉頰兩邊，身下的女孩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接着，她伸手摸過自己的頭發，就在他剛反應過來，驚奇的發現周圍的空間并非自己所預料地那樣，而是被過分溫馨的裝飾占據的溫暖時，溚德林摟着他的脖子，用吻輕輕觸碰着他的下巴，正在斷斷續續的告訴他：“詹姆，祝你聖誕快樂。這是我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但我希望這會一直持續下去，一直一直……”

“噢，洛尼…你真的這樣做了？”吉米突然慌了神，他不太清楚應該怎樣面對類似的驚喜事件，他的意思是，他本來是這樣覺着的。

出現在眼中的柔情蜜意是不需要照鏡子也能感受到的，沒了再着迷于身體交流的想法，他伸手将溚德林拉了起來，突然覺着她像一隻很好看的小狗，閃爍着大眼睛欣賞自己有些呆愣注視周圍時出現在臉上的表情反饋，接着又湊近來将他帶到聖誕樹旁，對着散落一地的禮物來大方的告訴他道：“來挑選一個，好不好？詹姆？但其實選不出來也沒問題，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你準備的。”

“可是為什麼？我沒有給你準備任何禮物，等我們回到肯辛頓……”

“沒關系，難道這是一件很困擾你的事情嗎？”溚德林不以為意的彎下腰整理着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安排好的禮物，“詹姆，我不過聖誕節的。”

她又一次這樣直白的說着，想要給出自己一個理由似的糾結了片刻，雖然最終也沒說什麼，但吉米已經知道了那快要出現在她飽滿紅唇中的答案會是什麼。

也許是一些自我補救的借口，也許是發自真心的袒露傷口，可不管哪一種都不是此時吉米需要在乎得事情，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長久站在原地，那是一種好似被釘子嵌入頭骨，活生生進行在他身上的酷刑，但令他更恐懼的是，其實他并不想逃離。

不确定的視線飄忽不定，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混淆在喉嚨裡，就在溚德林直白告訴他那一句：“我知道你會為了楓葉公園的事情不開心，詹姆，我對你曾經這樣自私，我不想說錯誤全部都是我的，因為我确确實實的很自大，但如果你真的會從那件事中體驗到無力感，我想告訴你的是，當我選擇站在你身邊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下定決心的告訴自己，無論是我的未來還是過去，都可以被你毫無道理的占據其中，如果你還想繼續聽下去，我可能要告訴你，我愛你，我也許真的愛你。”時，吉米幾乎沒辦法再繼續做出回應。

她真的這樣說了嗎？她真的這樣敏銳的知道自己在短暫話語間隙中吐露出的那一種不甘了嗎？

好吧，吉米要承認，溚德林一直是一個很極其敏銳的女孩，他堅信，這世界上的謎題如果她想要了解，那就不會有任何事情能夠瞞過她，但除了這點，她竟然還是這樣有能力來對自己釋放愛意。

她真的愛他，這沒有什麼值得被他懷疑的，擊打胸腔的心跳猛烈到如同十二月的悶雷，吉米不受控的走上前抱住了安靜望向自己的溚德林，難以想象，這樣一個無論怎樣看都要過分稚嫩的女孩，竟然就這樣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牽挂。

他愛她，此刻，過往，也許是一直一直的未來，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