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停下腳步，低頭看着自己握刀的手：“因為我是被制造出來的？“

赤霄心頭一緊，轉身按住宵的肩膀：“不是這個意思。你聽着，無論你從哪裡來，你都是我的朋友。我擔心的是冷霜城——他認出你不是普通人，可能會對你不利。”

關于身份這個話題，宵不是第一次聽，所以沒有太大反應，他沉默了片刻，問道：“那為什麼冷醉用刀不用劍？”

赤霄被這跳躍的問題弄得一愣：“你還在想這個？”

“他的氣質像劍客，”宵認真地說，“劍是直的，刀是彎的。冷醉的性格像劍，卻用彎的刀。”

赤霄沒想到宵會思考到這種程度，思索片刻答道：“兵器是武者心意的延伸。也許冷醉選擇刀，正是為了彌補自己性格中太過直率的部分。”

“那我呢？”

“嗯？”

“我也用刀。”

“噗——”赤霄忍不住笑出聲，“你是沒得選吧？”

因為是夜重生給的。

“是嗎？”宵眨眨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忽然伸手指了指赤霄的眉心：“這裡的皺紋沒了。你開心起來了。”

赤霄被宵笨拙的安慰方式驚訝到了：“你什麼時候學會這個的？“

“冷醉教我的。”宵收回手，“他說他的父親，一直皺着眉，就是因為不開心。”

提到冷醉和他的父親，赤霄的笑容又淡了下來：“冷醉是個好人，隻可惜……”

“可惜什麼？”

“沒什麼。”赤霄搖搖頭，轉而嚴肅地問，“冷霜城有沒有對你做什麼？碰你，或者給你什麼東西？”

宵搖頭：“沒有。”

赤霄稍稍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如果他以後找你，無論說什麼都不要相信，立刻離開，明白嗎？”

“明白。”宵點頭，随即又問，“如果冷醉找我呢？”

赤霄被問住了，歎了口氣：“冷醉……應該沒問題。但最好還是先告訴我。”

他們繼續前行，風雪漸小。宵忽然說：“我喜歡和冷醉在一起。”

“看出來了。”赤霄側目看着宵，發現這個平日裡面無表情的好友，眼角似乎柔和了些許。他心中一動，故意逗他：“看來你交到新朋友了？“

宵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點頭：“嗯。新朋友。”

肯定的回答，讓赤霄替冷醉高興，但随即又消散了不少。

——如果冷霜城因為宵的“特殊體質”而盯上了他，那夾在中間的冷醉……

“赤霄。”宵再次打斷他的思緒，“我們現在去哪裡？”

赤霄收斂心神，望向遠方：“我要先回異度魔界。不知道螣邪郎找我是因為什麼，得回去看看。”

“至于你，”他轉而看向宵，“我得先把你還給思稀草，把這邊的事情和他說一下，他同意的話，你才可以來。”

“我還可以來？”宵的眼中亮起期待和雀躍。

“當然。”赤霄看着宵的表情，點點頭，“不過答應我，以後離冷霜城遠點。”

“嗯。”宵答應得幹脆。赤霄懷疑他或許并沒有完全明白裡面的危險。

回到采葛小築的必經之路上，是一副淩亂不堪的模樣，顯然經曆了一場大戰。

空氣中有幾絲消散得幾近于無的佛氣和魔氣，赤霄認出了魔氣的主人——吞佛童子、赦生童子。

這一瞬間，赤霄的臉色就變了。

——他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宵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不對，由于擔心應該在采葛小築的思稀草，他飛奔着向小徑的盡頭趕去，不出意外地見到了滿目狼藉，但沒見到熟人的屍體，他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高興。

“赤霄……”他無措地看向随後趕至的赤霄，滿臉的困惑與不解，“這是怎麼回事？”

他眼中沒有任何的責怪之意，但赤霄忍不住責怪自己，甚至開始胡思亂想。

——或許不該把宵帶出來的，為什麼魔界會找上思稀草？是因為自己嗎？沒屍體，是逃走了，還是遭擒？

“赤霄！”宵的聲音将赤霄從自責的漩渦中拉回現實。

赤霄猛地擡頭，對上宵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那雙眼中沒有責備，隻有困惑和一絲他從未在宵臉上見過的東西——類似擔憂的情緒。

“我沒事。”

赤霄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環視四周被毀的院落，從中發現了一縷道門法術的痕迹，聯想到尹秋君的真實身份，以及小徑上的佛門氣息，猜測思稀草應該是被萬聖崖的人救走了。

“宵，你去找一下萬聖崖的人，問問有沒有思稀草的消息。”赤霄道。

熟識已久，宵察覺到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那你呢？”

“我回魔界看看。”赤霄回答，雙眼緩緩閉上，努力感受着空氣中殘存的氣息，“這氣息是襲滅天來，他必然嚴密監視萬聖崖，我不能露面，所以回去看看什麼情況。”

說着，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宵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成竹在胸的從容：“要是他在魔界，就由我來想辦法，如果是被萬聖崖救走了，你就按照我們剛剛說的，先和思稀草報告傲峰上的事情，如果情況允許，就回傲峰去找冷醉吧。”

宵隐隐感覺哪裡不對，但說不上來，便下意識答應了：“好，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