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n,你有沒有什麼心事?”Ben問。
林釋言心慌了一瞬,他腦子裡自動浮現了葉伽懿在鋼琴前彈奏的側影。他不知道是Ben太過直接,還是自己太敏感。他下意識否認:“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隻是這種時候特别适合說一些沖動的話,不是嗎?”Ben瞥了一眼林釋言,嘴角噙着一絲壞笑,“Sean,你好緊張。”
“沒有!”林釋言倔強道,“隻是……隻是這風吹着我冷。”
他躲避着Ben的視線,Ben卻一直盯着他看。他出其不意地伸手撓他:“哈哈,你肯定有!我看出來了!”
林釋言惱羞成怒:“放開我!……”他自暴自棄道,“可惡,我是不會說的。”
Ben說:“那要不你讓我猜猜?我猜對了你就要跟我說。”
“你猜吧,”林釋言傲嬌道。他不相信Ben這能猜對,他們隻是一起打過LOL的網友而已!
“是不是有關數學的?”Ben盯着他,不放過他表情的任何變化。
林釋言震驚了:“你是怎麼……不對,不是!”
Ben捧腹大笑:“小孩,你實在是太好猜了!”
林釋言說:“隻能說是跟數學有關系,但是你還是沒猜出來!”
“那就是教你數學的那個人,”Ben看着林釋言失去血色的臉,知道自己正中靶心。他搖搖頭,“小孩,你太單純了。”
林釋言打破腦袋都沒想明白他這是怎麼猜出來的,總不可能是那個還沒上過一節專業課的心理學輔修幫的他的忙:“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知道你有多明顯嗎?” Ben停不下來笑,“你看起來很喜歡數學,但是又裝出一副抗拒的樣子。”
被戳破的林釋言在一旁悶悶不樂。Ben終于停下來了笑,他拍了拍林釋言瘦弱的背,留時間給林釋言自己思考。
“有時候事情說出來了會好過一點,”Ben終于有了一個比他大一輪的哥哥的樣子,“你可以試試。”
良久,林釋言才悶悶地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的,他該從哪開始呢?他也想把他的故事給說出來,讓世人評判一下葉伽懿到底有多狠心,命運對他到底有多不公。但是他不是講故事的高手,不知道怎麼表達他對葉伽懿的感情。葉伽懿每個周末都教他微積分的知識,學習之餘的娛樂——國際象棋,安妮的點心,他帶他每次出去的所見所聞。雖然同樣是聚會,雖然同樣無聊,但是有了葉伽懿,又似乎可以接受。那是他無趣生活的高光,是他躁動的頭腦的鎮定劑。他有多喜歡葉伽懿,有多感激他,就連他那張近似于面癱的臉,他都充滿了好奇。那是他的伯樂,是他無可放棄的人生軌迹——
“但是他說他不想再教我了,”林釋言說。樹葉順着風在空中輕輕的飄落,像是搖籃的形狀,“他要去倫敦,沒有時間再教我了。”
時間像是停滞在了此刻,一牆之隔的聚會似乎已經跟他的世界隔了一整片海洋。惋惜殘留在話語的尾音當中,等待被夜風吹走。撥開委屈,撥開所有的怨怼與憤怒,他的心底對葉伽懿是濃濃的思念。這種感情聚沙成塔,快要将林釋言堙滅。隻要葉伽懿肯給他發條消息,他能立馬回到他的身邊。他不想再無所事事,碌碌無為,在電腦面前虛度他的光陰與頭腦。他想繼續學數學,看懂他證明的費馬大定律,弄懂他提過的Collatz 猜想。
可惜那個人再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