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未至，江城便一如既往的熱了起來。

沿街梧桐開的茂盛，樹蔭下坐着三三兩兩的老人。

剛剛結束模拟考試，陳漾的分數依舊維持在和上輩子一樣的水平。

和班主任說的一樣，足夠上甯大。

江紀野的總分因為英語也提高了不少，分數出來後班主任還找過一次江紀野。

但江紀野卻不太在意，對他來說，剛好上甯大就可以了。

五月底端午假期，高三放一天。

放學後，陳漾給陳世明打了個電話。

第二天一早，陳漾出了門。

陳世明給的地址在城西，離家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直到陳漾站在大門前，她才知道陳世明的公司已經搬了地址。

六層的獨立大樓，裡面空間很廣闊。

陳世明提前打過招呼，前台把陳漾帶到了電梯前告訴她去五樓就可以找到陳世明。

陳漾很少過問餘雅和陳世明工作上的情況，但多少從他們每次争吵之間能了解到。

陳世明比餘雅年齡大，這些年又常混迹在酒桌之間胖了不少。

五樓看上去沒什麼人，外面坐着幾個工作人員，見到陳漾其中一個站了起來。

“你好，我是陳總的助理萬琳。”萬琳看上去三十歲上下，穿着職業服裝。

陳漾點點頭，“我爸他在裡面嗎？”

“在的，跟我來吧。”

“謝謝。”

陳世明正在打電話，見陳漾進來示意她先坐在沙發上。

萬琳端了兩杯水進來後便離開了。

落地窗外是一片湖，這片工業園區有不少公司。

辦公桌後還有一道門，應該是陳世明的休息室。

“什麼事？”陳世明結束了通話，走到另一側沙發坐下。

昨天陳漾隻說有事要找他，陳世明也沒問具體的。

陳漾把包裡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她出差了，這裡有個要家長簽字的東西。”

事實上餘雅沒有出差，但陳漾知道陳世明不會去問餘雅。

陳世明粗略的看了眼就簽了字，陳漾接着說，“高考那天你去嗎？”

陳世明沉默了一下，說：“我那天有個會要開。”

陳漾點點頭也沒說其他的，“沒事。”

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陳總，這邊有個客戶。”是萬琳。

“好，我等會兒過來。”

陳世明轉頭對陳漾說，“你在這玩會兒吧，等下中午一起吃飯。”

“好，你去忙吧。”

陳漾原本還想着再聊一會兒找個機會，沒想到萬琳剛好進來。

陳世明出去後，陳漾走到他辦公桌前掃了一圈。

辦公桌上堆着不少紙張，大多都是設計圖紙。

電腦也沒關。

陳漾看了一下，把一份文件放到了包裡。

不會很嚴重，但也必須要的一份文件。

陳世明和客戶談完後回了辦公室。

陳漾給他說了一聲，“剛剛用了一下打印機。”

陳世明點點頭沒說什麼。

中午兩人吃的公司食堂。

飯菜很簡單，父女倆人沒什麼共同話題，很沉默的吃完了飯。

臨走時，陳世明讓萬琳送她下去。

在門口陳漾就讓萬琳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出去吧，謝謝了。”

萬琳也沒有強求，“那你路上小心點，我先上去了。”

陳漾點點頭。

天空藍的通透，太陽曬的讓人晃眼。

陳漾突然回過頭，看見一個女孩下車跑向陳世明公司門口。

萬琳還沒走，像是很熟悉，笑着打了個招呼。

女孩眉眼很熟悉，和小時候差不多，沒多大變化。

陳漾低頭回過神。

也是沒想到過，從前二十多年都沒見過的人，會在今天碰巧遇到。

那個照片上的女孩，如今也長大了。

陳漾走出園區，坐上了公車。

……

周六，陳漾掐着時間給陳世明打了電話。

說明了文件在她這裡。

陳世明話裡明顯很不耐煩，但還是讓陳漾趕忙送到。

陳漾請了晚自習的假。

下了幾天的雨，陳漾出教室時教學樓裡很安靜。

陳世明在酒店的一個會場，陳漾打了車過去。

原先這天，陳世明應該會很順利的談完合作，最後沾染一身酒氣的回到家。

陳漾最後把文件交給了站在門外等候的萬琳。

萬琳進去後，陳漾重新下樓在酒店對面的便利店坐下了。

陳漾不會讓陳世明今天回家。

算是為了餘雅，也算是為了她自己。

很多個晚上陳漾都會從夜裡醒來。

夢裡她總是一直在跑，不盡的大雨打在她身上，再轉眼，她又一直徘徊在沒有人的醫院。

每每醒來，陳漾就睡不着了。

這件事情對餘雅和陳世明似乎沒有任何影響。

餘雅甚至于還是不願意離婚。

陳漾勸過，卻還是無可奈何。

後來陳漾也放棄了，有沒有那張離婚證似乎都沒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