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是喪良心啊。”
趙伯的臉色瞬間變得憂慮。
“也不知道你家是哪裡得罪了人,招了這麼一群無賴。”
江初月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套話。
“我哥哥嫂子也是愁得不得了,我回來的晚,沒見到那群人,要不然還能幫忙。”
說着低下頭,一副愧疚模樣。
趙伯趕緊安慰:“你這小身闆,真在這兒也攔不住,那群人兇神惡煞的……”
經過這一番折騰,江初月終于知道了兄嫂放棄面癱的真正原因。
半個多月以前,有一夥地痞流氓突然過來搗亂,每天必到,砸攤子,罵人,摔東西,無所不用其極,就是要讓攤子開不下去。
江滿月和鄭錦蘭一開始就報了官,結果隻得了差役不耐煩的敷衍,那些人更是變本加厲。
“說是什麼奉了王少爺的命,我問滿月是怎麼回事,他也不說。”
江初月面色如常地和趙伯道别,隻是一轉身,臉色就冷了。
這個王家少爺是誰不言而喻。
沒想到他不僅針對老師一家,限制他科考,竟然連哥哥嫂子的生意都不放過。
江初月沒有回家,而是拿着包好的胡餅去了嫂子鄭錦蘭的娘家。
他小的時候和哥哥嫂子一起去過,到現在還記得路。
本來是準備一家人吃的早飯也被他拿來當做上門拜訪的禮物送給趙家。
憑借着他當前得到的信息,成功問出了兄嫂後半段話的真相。
因為手藝好被請去酒樓做幫廚是假,遠房親戚趁火打劫才是真。
江滿月和鄭錦蘭之所以能開起面癱,還憑借面癱在滿足生存之餘供弟弟讀書,靠的不僅是好手藝,還有江家祖上留下的秘方。
鄭家開酒樓的遠房親戚韓宗打的就是這個秘方的主意,江滿月和鄭錦蘭必須低價賣出秘方,才能得到酒樓的工作。
江滿月和鄭錦蘭這些年都是做面攤的生意,但未必做不了其他的事。
最後決定将方子賣了,原因也很簡單,江初月不用猜就能想到。
為了他。
他沒辦法科舉入仕,讓兄嫂因他驕傲本就有愧,如果再因自己牽連兄嫂生計,更會愧疚的無以複加。
所以兩人編造了一個善意的謊言,隻為他能心安。
即使改行做其他事,王禹和也不會罷手,而韓宗之所以不擔心雇傭江滿月夫妻會得罪王家,是因為他們後邊也有背景。
韓宗的妹妹嫁給了天子姊妹永安公主府上最受重用的管事之子。
永安公主雖不似鎮國長公主那樣,在天子心裡地位無與倫比,但也因為其母賢皇太妃在當今還未禦極時曾施以恩惠,很受天子敬重。
因着這層關系,韓家也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不管是出于躲避王家的目的還是礙于韓家的後台,交出秘方無疑是當下僅有的選擇。
現在還隻是低價購買,若江家拒絕,惹怒了韓宗,恐怕連這低價和算不上補償的幫廚工作也會沒了。
到時候同時得罪了王家和韓家兩方勢力,江家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而投靠韓家,寄希望于對方守諾庇佑,也許還能擺脫王家的針對。
何其可笑!
離開鄭家的江初月心中悲涼。
這些權貴身居高位,得民供養,卻根本不将黎庶看在眼裡,而是官官相護,親親相隐,縱容親朋門屬挑事作惡。
江初月沒有回家,直接往韓家酒樓的方向而去。他當下的第一要務是先去了解韓家的情況。
韓家酒樓很是氣派,十分好找,江初月站在外面,能看得見裡面衆多的客人。
他沒有察覺,正在觀察情況的自己已入了旁人的眼。
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有一中年男人,衣着精緻華貴,本來漫不經心的轉着手中的杯子,卻在撇過樓下的時候愣了一下,當即起身,等看清以後雙眼發亮,脫口而出:“好俊俏的郎君!”
陪侍在側的男人也跟着站了起來,向下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樓下被贊俊美的對象,實在這人太過耀眼,雖穿着簡單,但隻站在那兒,就能讓人想到世間一切美好詞彙。
“這麼俊俏的郎君,公主見了肯定喜歡,韓老闆,還要麻煩你去查查這人的底細。”
陪侍的男人瞬間領會了中年男人的意思,與自己的下人耳語幾句,吩咐他去辦。
在韓家酒樓被稱為韓老闆的自然是這家酒樓的主人韓宗。
而能讓他殷切侍奉的便是他靠嫁妹妹搭上的關系,永安公主府最受重用的錢管事。
但很少有人了解,這位倍受重用的錢管事日常負責的是為永安公主四處尋美的差事。
韓宗當然是知道的,之前為了讨好對方,他還曾幫忙牽過線呢。
如今撞見這麼一個好人選,他一邊讓手下去打聽消息,一邊在心裡琢磨着怎麼幫錢管事利利落落辦好這件事。
另一邊,江初月在酒樓外駐足了片刻,就邁步進了裡面,随意找了個位置,要了一碗面和一道菜。
等待的時間,他一直隐晦地打量觀察。
酒樓裡面空間很大,裝橫華麗,客人不少,菜色看起來也不錯,隻不知吃起來怎麼樣。
面上的很快,江初月叫住小二,給了賞銀,閑聊似地詢問了一些信息。
了解的差不多了,才拿起筷子,品嘗起點的東西。
首先是菜,色香味都很絕,無怪乎酒樓裡這麼多客人。
然後才嘗面,味道也可以,但與菜相比略遜色了些,比不上他大哥的手藝。
吃完結過賬以後,江初月離開。酒樓外邊不遠處有一家甜水攤子,他走過去,要了一份,一邊和老闆閑聊,一邊将話題引到韓氏酒樓。
聊得差不多了以後,又轉道去别的地方。
這一天,江初月走遍了韓氏酒樓周邊,還去了此地其他的酒樓,憑借他的好相貌,聽來了不少消息。
結果就是讓本就厭惡韓家的他更加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