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韓家酒樓立身不正,樓裡的很多招牌菜都是靠各種各樣的手段從原本的主人那裡巧取豪奪來的。
此後幾天江初月一直忙着這件事,企圖聯合其他不滿韓家的人。
這天,他從老師家出來,路過一處僻靜的地方,角落裡冒出一群打手,皆拿着棍棒。
“小郎君是主動跟我走,還是讓我們幫忙?”
為首的人掂了掂棍棒,一臉不懷好意,很明顯就能讓人明白他話語裡的“幫忙”二字具體指什麼。
江初月抿了抿唇。他是常規意義上的文弱書生,并不能打,何況對面有這麼多人,與其硬碰硬,不如順從一些,靜觀其變,還能掌握一些自主權,便沒有反抗。
不遠處就是一輛牛車,兩名壯漢也坐到了車上,眼不錯地看管着。
他便睫毛微垂,低眉順眼,裝出一副再老實不過的樣子,想讓兩人放松警惕,好套出些話來。
沒費什麼口舌,就得知了是韓家的人要見他。
江初月心中微沉,難道是他這些天做的事暴露了?
可惜壯漢知道的信息有限,他不再多言,靜等見到主事之人。
牛車慢悠悠地走,不到半個時辰,目的地到了。
他下車,發現是一家宅院的後門處。
走進去以後,七拐八拐,被領到了一面闊三間的正屋裡。
不管是一路經過的假山池塘花草樹木,還是擺放的物件、一看就昂貴的廳堂,都加深了江初月對韓家之富貴的認識。
富貴本無錯,可這些富貴都是來自于對無權無勢之人的欺壓,江初月心中隻有更深的厭惡。
“不知閣下讓人請我過來是何緣故?”
江初月壓下鄙夷,不卑不亢。
“江郎君果然氣度不凡。”
坐在上首的人衣着華貴,手持一盞清茶,并不說話。
陪在下首的人一開口卻是句客套的稱贊。
“閣下有話不妨直說。”
江初月無意與對方你來我往的“寒暄”浪費時間。
“江郎君爽快。”
那人又贊了一句才介紹自己。
“鄙姓韓,是縣城中韓氏酒樓的東家韓宗。”
“而這位可了不得。”
他伸手示意江初月看主位端坐的人,“這是都城永安公主府的錢管事。”
錢管事隻撫了撫胡須,但笑不語,明明把人請過來是他的意思,卻任由韓宗代他交談,一派驕矜之色。
江初月在來時的路上已然知道背後是韓家,此時見到韓宗并不奇怪。
可眼下這情況,真正要見他的顯然不是韓家,而是這尚未說話的錢管事。
但不管是永安公主,還是錢管事,都是他從未接觸涉及的存在。
他心中疑惑,隻按兵不動,等韓宗說明。
“小兄弟,你可是撞大運了。”
韓宗笑呵呵道:“那日你來韓家酒樓吃飯,正巧讓錢管事看見了,錢管事見你一表人才,氣度不凡,打算把你介紹到永安公主府。”
“天家之人,尊貴無比,侍奉在公主身側可是旁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韓宗一副為眼前之人高興的樣子,等待對方反應過來以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卻不知聽到這一段話的江初月心裡隻有茫然。
介紹到公主府?
這是鬧哪一出呢?
公主府選拔下人怎麼可能如此草率?
一國公主,天家貴女,府裡的人豈是一個管事在外面随便看中誰就要誰的?
再說他的身份也并不合适。
他是讀書人,雖無功名在身,也是出自清白人家的良籍。
韓宗一開始就稱他為江郎君,可見在“請”他過來之前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江初月隻覺迷惑不已。
“公主之尊,侍奉之人不可随意,自有掖庭和公主邑司負責,恕在下見識淺薄,不知韓老闆何意。”
聽得此話,韓宗才知道江初月根本沒理解他的意思。
“你這小子可真是個榆木腦袋!”
他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
“我們找你來可不是讓你做下人。”
江初月隻看着他,等着他解釋。
“你姿容如此出色,公主見了定會心悅。”
如果說一開始江初月還沒明白過來什麼叫“把他介紹到公主府”,等看到韓宗擠眉弄眼,談到“公主定會心悅”時語氣暧昧,再反應不過來就成傻子了。
未去長安之前,對這些皇親貴胄、達官顯貴之事他不甚了解,但随吳忠走了一趟後,他從對方那裡聽來了不少閑話。
其中便有關于很多公主與驸馬不合,喜歡私下裡養面首的。
江初月從沒想到自己會收到這樣的“邀請”。
驚愕之後便是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