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此,既然男子到了年齡,長輩會給準備服侍的婢女,成年的皇子都有侍寝宮女,那明昭郡主也得有男寵。
男子需要有個賢妻操持家務,使丈夫無後顧之憂,明昭郡主也要有個賢良的郡馬,打理府中大小事。
男人需要納幾個美妾,放松心情、愉悅自己,享受溫柔鄉,明昭郡主也得有些知冷知熱的男人服侍。
因此,在郡主十五歲的時候,聖上就讓底下的人挑了好些合适的男子,經過兩年的精心調教,選出風格各異的十人,送到她府裡,不拘是看中哪個,還是全都留下都可以。
結果明昭郡主眼光太高,愣是一個都沒看上,不是嫌這個矯揉造作,就是嫌那個氣質欠佳。
可以說,在讓郡主通曉男女之事上,第一步就失敗了,之後挑選夫婿更是如此。
古人雲,男婚女嫁,人之大倫。聖上當然不會怪外甥女眼光高,隻會嫌棄那些男人沒本事。
恰逢科考,聖上便臨時起意,讓她從新科進士裡面看一看。都是常年讀書,在墨香裡浸染過的,沒準就有能看上的。
這次曲江宴一改往例,将所有進士都納入邀請名單,明面上是皇恩浩蕩,實則是為了這個。
聖上與郡主雖然親近,但畢竟一個長輩一個晚輩,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很多私密話不便說,就把這事交給了女郎。
女郎名雲映華,既是郡主的表妹,又是郡主的親衛隊隊長,自小就得聖上命令,陪伴在郡主身側,關系親近,感情深厚,關心一二也是應當的。
“華娘,陪我喝酒吧。”
明昭郡主吩咐侍女取酒過來。
華娘聞言便知郡主沒興趣再談論此事,聰明的改了話題。
“那可好,殿下莊子上的玉露飲我早就饞了,一會兒多喝幾杯,殿下别舍不得……”
明昭郡主的酒量很好,一直到結束,眼中的清明半分不少。
但到底飲了酒,天黑夜冷,不适合再回城,便在莊子裡歇下。
“竹雪,你去送一送華娘。”
“不用麻煩竹雪,我還沒醉到不認識路呢。”
雲映華随侍在郡主身邊多年,來過這裡無數回,留宿的時候也有,就是閉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她又不是尋常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完全不需要送。
明昭郡主也沒再多說,這一天也乏了,沐浴過後就睡下了。
***
第二天一早。
一行人騎馬進城,明昭郡主沒有回府,直接往宮裡去了。
“殿下來了。”
禦前服飾的大太監吳盛一看見她就快走幾步迎了上去,完全不似在其他人面前的淡然。
他一邊引着明昭郡主往裡走,一邊說着好聽的話,臉上堆滿笑,格外熱情親近。
太極宮的其他人都見怪不怪。
甯平帝沈恒此時正端坐于禦案後批閱奏折。
“舅舅。”
明昭郡主以家禮面聖。
“長樂來了。”
明昭郡主的閨名正是沈長樂,一般隻有天子才會這麼親切的喚她名字,其他人要麼叫封号,要麼尊稱一聲殿下。
甯平帝招呼外甥女近前來,機靈的宮女已經泡好茶奉上。
“長樂可吃了飯?小廚房裡一直備着你愛吃的。”
“舅舅放心,我在莊子裡用了早膳才來的。”
“那就好。”
甯平帝關心了外甥女幾句,就吩咐吳盛伺候筆墨。
卻不是伺候他,而是沈長樂。
“奴婢這就去。”吳盛應聲。
一旁侍候的婢女退開幾步将位置讓出,另有宮女已搬了把椅子過來,就放在禦案左側。
沈長樂坐下,熟稔地拿起奏章,看完就在裁好的白紙上寫上自己的見解,夾到奏章中間。
此時在殿内侍奉的都是帝王心腹,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沒有露出絲毫異樣情緒。
他們已經見過這種場景不知道多少次了。
‘明昭郡主是被天子親自教養大的’可不是一句虛言。
外人不清楚,他們這些人知道,天子教的不僅是禮樂射禦書數,還有帝王心術,權謀之道,朝堂政事。
她實實在在是在這座宮殿裡長大的,在她小時候,那些有帝王親筆批注的各種典籍和關乎國計民生天下大事的奏章,都是她可以随意翻看的課外讀物。
連幾位皇子都沒這待遇。
再說直白點,天子是把明昭郡主當繼承人培養的。
安靜磨墨的吳盛想到朝堂裡針鋒相對、争着表現的兩位皇子不由得有些憐憫。
他們以為把兄弟踩下去,自己就能問鼎大位,卻連真正的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這也不能怪他們蠢。世人皆知,明昭郡主是天子的掌中珠,天子什麼都舍得給她,但也想不到連皇位都能給。
誰能想到呢?
若不是吳盛親眼見着甯平帝是如何培養明昭郡主的,打死也不會相信,膝下不乏健康皇子的帝王會有把皇位傳給外人的心思,還是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