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50米過後,她雙手碰了一下池壁,大幅度地扭動身體,調轉了頭,重新開始潛遊。
露出水面的時候,她幾乎與旁邊的選手快要持平了,看到了希望,靜水加快了劃水的頻率,雙腿配合的力度也大了許多。
全身的乳酸像擰開了自來水管一樣噴薄而出,潛伏在身體的各個角落。但靜水挑戰着自己的極限,不肯慢一分一秒。
加油,超過她,超過她,你就能和哥哥一起比賽了。
她不斷給自己打強心針,像是一隻亢奮的變異蟾蜍,向前猛地彈去。
對手也察覺到了她的加速,分秒不相讓,劃水的頻率也達到了最大的極限,一時間兩人難舍難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看不出勝負。
池壁的冰涼和厚實讓靜水活躍的神經平息了下來,碰壁的時候,她依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第一還是第二。上岸的時候,因為太過急切,腿一軟,差點摔了一跤。
勉強保持平衡之後,她飛一樣地趕到舒佳身邊,想要看成績。
“那麼急幹什麼,你第一。”舒佳摸了摸她亂得不成樣子的頭發,“不錯啊。”
“那......教練......這個成績......能去比賽嗎?”她唯唯諾諾地問道,怕拼命了一場最後還是空歡喜。
“放心。”舒佳的話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所有孩子中,你的成績是最好的。”
這麼說她可以和哥哥一起去比賽了。靜水在原地放空了好一會兒,才不顧形象地向前跑去,跑出一段距離後又想起了什麼,扭頭一笑:“謝謝教練。”
舒佳慈愛地看着這個外表柔弱的小女孩。剛進來的時候,她是不看好靜水的,雖然她的身高夠了,但體型離遊泳運動員還有一定差距,體質也不好,所幸這個小女孩肯吃苦,一次又一次給她驚喜。
劉思妤也順利通過了選拔,隻是江海和顔和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江海可以理解,平時教練們最頭疼的就是他,成績自然好不到哪裡去,隻是顔和這次确實狀态不好,發揮不佳,成績隻排第五。比賽一結束,靜水就找不到她的人影了,估計是躲到哪兒哭鼻子去了。
幾經輾轉,她才在更衣室裡發現了她。
顔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淚水和鼻涕混在一起,樣子十分狼狽。
靜水打開了自己的櫃子,找出紙巾遞給她:“别哭了,都成花貓啦,擦一擦。”
顔和感激涕零地接過紙巾,擤鼻涕的聲音驚天動地。
“一場比賽而已,我這次先幫你探探情況,回來告訴你好不好?”靜水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小姐妹身邊,拍着她的背。
這句話不說還不要緊,一說像放了□□,顔和哭得更加厲害了。
靜水扶額,一滴汗沿着鬓角流了下來。
“顔和,這不怪你,每個人都有表現不好的時候,比賽又不是隻有這一次,還有好多機會的。”靜水絞盡腦汁,把能說的話都說了。
“可是......我不能和你一起比賽了。”顔和抽抽嗒嗒,連話都說不清楚。
“雖然你這次不能跟我一起比賽,但我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呀。”靜水說完這句話後感覺有點肉麻,不知道是從那本書上看來的,靈光一閃,就說出來了。
“嗯,你要加油。”顔和因為鼻子不暢通,說出來的話甕聲甕氣的。
“放心,我會把她們打個落花流水。”靜水一揮手,做了個砍殺的動作,看小姐妹還沒高興起來,隻好換種方式哄她,“聽說我們比賽的城市有很多好吃的,我帶點回來給你好不好?”
“好。”顔和總算不哭了。
靜水卸下了千斤重擔,渾身輕松,拉着顔和洗了把臉,蹦蹦跳跳地和餘東姚啟軒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
李穎一開始聽說靜水要出遠門,十分不放心,直到餘東軟硬皆施,再三向她保證自己會照顧好妹妹,她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不厭其煩地叮囑靜水要注意安全。
靜水壓根兒就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接下來的遠行,這可是她第一次單獨和餘東哥哥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一想到這兒,她睡覺都在偷笑。
出發的那天,要去比賽的人全副武裝,拎着大包小包的行囊,不去比賽的人在體校門口一字排開,好像歡送即将奔赴前線的戰士。
靜水拉着顔和的手說道:“我走了,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顔和點點頭,正還想說什麼,旁邊教練的催促聲已經不絕于耳,她隻好戀戀不舍地松開了靜水的手,目送着她乘上大巴。
江海的眼睛也不肯放過劉思妤,眼看着她快上了大巴車,他突然焦急地喊道:“劉思妤,記得給我們帶禮物啊!”
劉思妤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幸好在快倒地時抓住了門,她沒好氣地吼回去:“知道了。”
江海旁邊的人都笑成了一片,成了一道此起彼伏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