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A選項才是正确答案,但謝遙集照顧他的胡攪蠻纏,一本正經地跟人家說這題選C。
謝遙集那時候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認真的眼神看過來,語氣很是平淡,問他要不要一起學習。
——誰要跟你一起學習?
林藏初記起自己當初嘴硬多過真心的回答,拒絕完的第三秒就開始後悔,答應了多好,還能把其他人擠開,讓謝遙集永遠隻給自己一個人講題。
講理綜講數學講英語,最好從早讀的鈴聲響起一直講到晚自習最後一節課放學,什麼同學甲同學乙,通通都得抱着卷子靠邊站。
林藏初這麼想了,也确實這麼說了。
“好啊。一言為定。”
“這樣的話咱們兩個都能……”先前打好的草稿還沒來得及變通,謝遙集抱着人的力道倏地跟着一緊,似乎是被林藏初的答案震到了,“你說什麼?”
聲音都放輕的程度,怕再大聲一點就會把這個答案像張紙一樣輕飄飄地吹跑了,怕一不小心這個人就反悔了、不幹了,把這六個字都歸結為少爺用來逗弄對象的玩笑話。
“我說,好啊。”
林藏初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離這麼近,聽不見?”
他從謝遙集略微發緊的懷抱裡抽出一隻手,在這人的輪廓漂亮的耳垂點了點。
被林藏初碰過的位置瞬間開始發起燙,謝遙集捂着耳朵默默轉開腦袋,抱着人的力道也松了幾分:“聽見了。”
*
其實林藏初對學習的興趣近乎于無,不喜歡卷子,不喜歡算式,也不喜歡那些一疊一疊摞起來的草稿紙。
但是他喜歡謝遙集身上沾染的、剛印出來的試卷的味道,聞起來是略有些發苦的油墨,像是灰紙被壓在倉庫裡很久,終于印上題目和答案得以重見天日。
所以謝遙集買來的那些練習冊和輔導書,少爺都照單全收了。
從課本的第一頁開始看,公式和定理看得昏昏欲睡,困倦的腦袋砸向桌面的前一秒,又被人眼疾手快地用手掌接住了。
林藏初放棄掙紮般地閉上眼睛,就着這個被謝遙集托着額頭的姿勢,氣若遊絲喃喃道:“不瞞你說,謝遙集,我覺得我的頭好像變沉了。”
“……是知識的重量嗎?還是我腦袋裡進水了?”
謝遙集沒忍住笑出聲:“那要不要我幫忙晃一晃,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水還是知識點。”
他作勢要動,吓得少爺慌忙把腦袋從這人的手裡擡起來。
“再晃就傻了——再說了,今天可是平安夜啊!學這麼長時間,就不能放一天假嗎?”
林藏初離他微微遠了些,義正言辭地控訴道。
這話也确實有道理。
自上次月考全班隻有謝遙集一個人過六百分,貝姐雖然嘴上安慰“一次考試算不得什麼”,但實則暗地裡偷偷加大了對班級的管控力度。
不僅将午休時間縮短了,還在正式晚課前設置了“小自習”。
好不容易才有個節日可以過,所以今天提前來班級的人額外多,乍一看是似乎為了學習,實則進班時手裡都拎着一袋子五顔六色的夾心糖果。
謝遙集沒有看日曆的習慣,他把手機從口袋裡摸出來看了眼,才發現原來今天是12月24号,聖誕節的前一天。
前桌在堆滿卷子的課桌上悄悄清理出來個角落,擺了一棵小小的聖誕樹。再往遠看,教室滿是哈氣的玻璃窗上被人寫了串歪歪斜斜的“Merry Christmas”。
熱鬧的節日氣氛偷藏在高三緊張刺激的學習環境裡,每個人都小心翼翼,但又發自内心地在慶祝快樂。
謝遙集忽然想到,他好像忘記了給男朋友準備聖誕禮物。
但林藏初顯然沒有他考慮得那樣多。之所以提起“平安夜”的名頭,也不過是為了能從男朋友堪稱嚴苛的學習監督下耍賴似地讨來點兒摸魚時間。
謝遙集沒說話,林藏初也就自動當他默認了自己的“休息請求”。
他手一撐長腿一邁,謝遙集的椅子跟着晃了兩下。等謝遙集再一回頭,這人已經拎着一大袋子的巧克力離開座位了。
最先收到禮物的是教室第一排的同學,然後再是第二排,第三排。
“我草……不是我說林哥。”有人眼尖地認出來巧克力的牌子,心情震驚得難以複加,“你把venchi當糖一大把地送啊?”
“啊?”林藏初被他問懵了,“我從家裡随便拿的,這個不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