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遙集:“我沒有……”
……算了。
他歎了口氣,把面前某個不解風情的人身體掰過來,簡言道:“擡頭。”
“?”
林藏初不明就裡,但還是乖乖聽話地跟着仰起了頭。
他看見高處的牆面上挂滿雪,幾簇盈白的梅花從外面探進來,開在歪扭零落的磚頭縫裡。
疏枝橫玉,點珠照瓊。
林藏初一愣,發覺自己從來沒注意過。以往逃課翻牆的時候看見,他隻當這是棵死樹。
夏天也不見葉子,春天又不抽芽,林藏初幾乎沒分過眼神給它——
究竟什麼時候活過來的?
“前些天偶然經過這邊,看見樹枝上結了花苞。”謝遙集踩着雪走過來,肩并肩地與他站着,“算下來正好是這兩天開。”
周圍的雪地平整而幹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腳印。
“——我們是第一個看見它的。”
謝遙集朝着林藏初眨眨眼。
枯木逢生的奇景被借花獻佛地拿來哄了人,光明正大把少爺從熱熱鬧鬧的人群裡騙走,騙來這一方隻有兩個人的小小淨土。
偏偏受騙者不自知,漂亮的瞳孔裡映着皚皚雪色,梅花看夠了,又開始亮晶晶地盯着罪魁禍首瞧。
謝遙集的頭發比之前又長了些,興許是沒什麼時間打理,發梢自然松散地搭在脖頸上。
那雙狹長勾人的桃花眼藏在鏡片後面,乍一看是謝會長慣常的禮貌溫和,但若是仔細瞧,又能品出來些别的。
林藏初忽然很想試一試。
他沒作商量,念頭浮現在心裡的下一瞬,便已經朝着人悄悄地伸了手。
細框眼鏡被少爺指尖一勾就到了掌心,謝遙集一愣,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鼻梁。
視野瞬間變得模糊起來,他有些不習慣地閉了閉眼睛。于是林藏初很近地湊過來,清楚地看見這人長在眼睑上方的小痣。
美色在前,少爺實在沒忍住,伸出手去輕輕碰了下。
謝遙集的眼睫狠狠一顫,幾乎是在林藏初收回手的瞬間就緊跟着睜開,他躲閃不及,反倒被這人深邃銳利的視線看了個正着。
……書上說的果然是對的。
被對方用力抓住手腕的時候,林小少爺念頭恍惚地想。
原來某些人摘下眼鏡之後,真的是另外一副模樣——譬如他面前站着的這個。
兇狠的吻撞上來,林藏初的嘴巴都跟着麻了半邊。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後退,又被謝遙集按着背強制性地扳回來。
唇齒相接間是呼吸時帶出的白霧,對方的舌尖強硬地撬開他的齒關,林藏初嘗到一點薄荷的味道,冷得像是雪山上凜冽的風。
兩個人跌跌撞撞地往牆邊走,他的後背抵上堅硬的磚牆,再無逃跑的餘地。林藏初被吻得幾乎窒息,迷迷糊糊地想起來,這好像是謝遙集第二次親他。
不同于第一次的淺嘗辄止,更多的是不加掩飾的、壓抑多時的欲望。又或者說,是一種對于率先違規者的惡意懲罰。
略微泛紅的眼尾不受控制地沁出淚水,又被對方冰涼的拇指輕輕抿去。
林藏初閉着眼睛不敢睜開,身體的感官和觸覺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他聽見耳邊謝遙集略微發啞的嗓音:“換氣啊,少爺。”
“你要把自己憋死在這裡嗎?”
……
謝遙集松開他的時候,林藏初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半個身體都倚在牆面上,手軟腳也軟,隻有胸腔裡鼓噪的心跳還在繼續。
都是情侶了,突然親一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就是……太丢臉了。
林藏初盡量忽略自己腿間的那一點異常,故作平靜地站直身體,隻是眼神還在往謝遙集身上瞟。
除了外套已經被自己胡亂抓到皺得不能看,其他地方就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林藏初又想起方才謝遙集提醒他的話。
這人剛才是笑了吧?絕對笑了吧?
為什麼自己就這麼狼狽,他就那麼熟練啊?這玩意難不成也講究天賦的嗎?
林小少爺想這幾句話的時候,全然已經忘了自己手裡還攥着對方的眼鏡。
于是幾秒鐘後,謝遙集又俯身過來,修長好看的手指從他垂在身側的掌心交握勾過去,連人帶物地一起握住了。
“怎麼還會摘人眼鏡了。”少爺聽見他漫不經心的口吻,就像平常為自己講題時那樣。
“……從哪裡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