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呢?”
林藏初硬撐着語氣回他,但是仔細聽就能聽出來裡面的底氣不足。
少爺臉和耳垂的紅暈未散,錯開對面似有若無的揶揄視線,嘴裡小聲咕哝道:“再說了,誰知道真的跟書上講的……”
最後幾個字謝遙集沒聽清,也可能是聽清了但不說:“什麼?”
“沒什麼!”林藏初立刻杯弓蛇影地向後退了半步,打着哈哈轉移話題,“我們回去吧?高姿他們找不到人該着急了。”
謝遙集嗯了一聲,向前伸手,把對方在這場漫長親吻中扯松弄亂的圍巾拽離了些,冷風瞬間順着縫隙灌進脖頸,林藏初被凍得縮了縮,怕癢似的直往旁邊撤:“……你幹嘛?”
“圍巾松了,重新纏一下。”
謝遙集解釋的同時手上動作也沒停,短短幾秒已經把人連脖子帶臉地裹成一枚嶄新的粽子,“不然叫人看見就不好了。”
……?
看見什麼?
林藏初的腦袋還在緩慢咀嚼最後這句話,深紅色的圍巾被修長手指抵着嘴唇緊緊地纏過來,碰到細微發腫的地方,牽起一陣細密的疼來——
林藏初:“……”
好像知道說的是什麼了。
謝遙集這狗逼竟然把他的嘴啃破了!!
那他以後還怎麼見人?!!
像是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林大少爺憤怒地仰頭瞪人,未果。
因為謝遙集的手已經繞過他的後脖頸,拎起那隻厚重的棉帽,不由分說地蓋在林藏初的腦袋上,将某人試圖控訴的視線擋了個嚴實。
謝遙集借着月光,左看右看地把人端詳一陣,不放心地把帽沿又向下扣了扣。
随後他滿意道:“這下好了,走吧。”
林藏初:“……”
林藏初懷疑這人就是故意的。
但他沒有證據,隻能憤憤然地在心裡想了一路,期間給謝遙集起了無數個千奇百怪的綽号,什麼王八縮殼打水漂,什麼狐狸尾巴露頭就秒……
是長是短、是好是壞,與謝遙集本人有關還是無關,少爺一概不論,隻要想到個詞就往外蹦。
蹦到第三十個的時候,他聽見遠處同學遙遙的喊聲:“林——哥——!”
林藏初一怔,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跟着謝遙集走回了操場中央。
方才喊他的周揚像隻兔子似地竄過來:“找你半天都沒找到,你去哪兒了?”
操場上的嬉鬧吵嚷聲由遠及近,林藏初想起自己方才去的地方,那枝探過牆頭的白梅和冰涼的、粗砺不平的牆面。
以及茫茫雪地裡兩串彼此交織的腳印。
“……”
林藏初頭一次覺得有些燥得慌,修長手指摩挲的觸感像是仍殘留在後脖頸,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下意識地往旁邊看。
謝遙集安靜地等在一旁,又重新做回了那個其他人面前溫文爾雅、臨危不亂的“謝會長”。
察覺到林藏初投過來的視線,還沖着人好脾氣地笑了笑——絲毫沒有要出言解圍的意思。
林藏初:“……”丫的,真會演。
場外求助失敗,少爺在周揚好奇探尋的眼神下,木着臉避重就輕地答:“有點事耽擱了。”
“你找我?”
周揚被他的話往外一撥,也想起來高姿交給自己的任務:“哦,不是我找,是姿姐她要跟你商量冰雪節的事。”
“好像是大家緊密地讨論了一下,終于從無數個扯淡的方案裡挑出來個最靠譜的,也就是你當時的提議。”
林藏初:“?”
他當時提議什麼來着?
……把班牌往雪地上一插?
消失的藝術品?
林藏初簡直難以置信:“真的假的?”
“咱班真要弄這個啊?”
周揚點點頭,領着兩個人邁過中間地面上因為打雪仗留下的一片狼藉,又穿過北教學樓兩面透風的大廳,掀開玻璃大門後的棉門簾。
“真的,而且在此基礎上,還有了一個來自英語課代表的升級加強版方案。”
林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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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冰雪節。
學校特意騰出來半天假期用作此次活動的展覽,銀裝素裹的操場煥然一新,地面上絕大多數的雪堆都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憨态可掬、栩栩如生的雪雕藝術品。
林藏初站在北教學樓的正門口,當初随口一提的建議成功被落實,在方有才的“升級加強版”下,搖身一變,成了高三(1)班同學自豪驕傲的冰雪節作品展示。
藍白相間的班牌泡沫闆大咧咧地插在雪堆上,後面是臨水一中建校伊始就在的銅制馬匹雕塑——
馬匹雕塑已經被一班同學用雪全身上下地糊過一遍,濫竽充數地成了此次冰雪節展覽的其中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