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女子将飯碗收拾進入了廚房,院中剩下對坐着的旬翰和莫如許。
旬翰見莫如許一直心思重重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這是不可思議?人都有七情六欲,見不得别人有美滿家庭?覺得我在大理寺冷血無情,到了生活中就不能有自己的小家?”
莫如許沒想到旬翰會主動和她說這事,啊了一聲,而後搖頭又點頭:“有點,我的确沒想到你會在這裡……”她環視了一圈小院,這小院具有十足的生活氣息,平凡且普通,這樣的生活卻和旬翰的生活方式格格不入。
最終,莫如許笑了:“也是,的确是我狹隘了,不過令我擔心的卻不是你有這麼美滿的生活,而是你會将你的美好生活給我看,要知道,你這個消息可是瞞得密不透風。”
她從未聽說過旬翰的私人消息,她和旬翰也沒有到可以交談私人消息的程度。
莫如許将自己的擔憂說出口,直直看着旬翰的表情,希望從他表情中得到有關的消息。
旬翰表情不變,隻是眼神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女子正在裡面清洗碗筷。
“沒什麼特别原因,隻是心情好,就想和你炫耀一下,畢竟,你也算是京城有名有姓的大情種,還為了段世子離家出走了,……阿閑想見你一面,我就帶你來了。”旬翰說了幾句,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頗為無奈地道。
阿閑就是剛才莫如許見到的那個女子。
莫如許皺眉,滿臉疑問。
旬翰道:“别說是你,我聽到這要求的時候也是一臉問号,我還好奇你和阿閑是有什麼特殊交情,結果?你們居然不認識,這真是……”
旬翰将莫如許領近門,進了廚房就一直在觀察莫如許和阿閑小妹交談,并且密切關注在他身邊雖沉默着但渾身透露着興奮情緒的阿閑。
觀察了好一會,他才明白,莫如許根本不認識阿閑。
“你真不認識阿閑?”旬翰又問。
莫如許一言難盡地看着旬翰,搖搖頭:“不認識。”
旬翰聽到這話,臉色變得不好了,像是莫如許不識貨似的。
“你别試探了,她的确不認識我,隻是我認識她。”他們正說,身後就傳來一道女聲,旬翰扭頭就回:“我也沒試探,就是好奇。”
阿閑走到兩人身邊,坐了下來,對莫如許彎了眼睛,“莫小姐,是我讓旬翰帶你來的,我聽說你回京城了,一直想見你一面。”
莫如許道:“見我?阿閑姑娘見我是為什麼?”
阿閑看了一眼旬翰,而後對莫如許道:“看來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去儋州途中救的女子,我和我妹妹來京城謀生,途中受到了盜賊索命,幸虧您與另一個大俠救了我們,我與妹妹的性命才得以保全。我一直記得您的恩情,到了京城也一直記挂着您,沒想到您竟然就是莫府的二小姐。”
阿閑站了起來,對着莫如許就是一拜,莫如許趕忙将對方扶起,頗有些受寵若驚,“切不敢行此大禮。”
她細細打量一番阿閑,眼中還是有些疑惑,“姑娘雖如此說,但我的确有些想不起來。”
阿閑對莫如許微微笑,而後将臉上遮擋的布巾去掉,漏出了一張被劃傷的臉,巨大的刀疤橫在臉上,還結着痂,像一隻猙獰的蜈蚣,顯然是毀容了。
隻是看到阿閑正中央臉頰上的紅色胎記,莫如許沉睡的記憶這才驚醒,她驚詫:“原來是你,是你們姐妹!”
她想起來了,去儋州的路上,的确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主要功勞還是在餘光身上。
他本身就是行走江湖,路過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在路上看到阿閑姐妹受到威脅,二話不說直接上去打了盜賊,救了姐妹倆。
本以為隻是萍水相逢,沒想到還會在京城相遇,這阿閑姑娘還同旬翰有了關聯,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你,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莫如許雖記得了阿閑,但記得最開始見面的時候,阿閑臉上是沒有這麼猙獰的傷疤的,怎地今日相見臉卻變成了這樣。
阿閑苦笑一聲:“來京城的路上怎會平安,遇上您和餘大俠是我們幸運,但怎會一直幸運,不過幸好……我遇上了旬哥。”
阿閑看向一邊的旬翰,對他溫柔一笑,“他救了我,我就帶着家妹死皮賴臉待在他身邊,當牛做馬報答他,也算是蒼天照顧我,旬哥待我和家妹都很好,……我們如今是一家人。”
莫如許遲疑一刻,而後輕輕點頭:“原來如此,這真是天意啊。”
她看了面色奇怪的旬翰,又看了一眼滿臉羞澀的阿閑,道:“如此,如此……你們感情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說着莫如許對旬翰又施了一大禮,“無論如何,還是多謝旬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祝兩位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旬翰似是也沒想到莫如許會和自己心愛之人有這麼一段淵源,面對莫如許行的大禮倒是頭次有些别扭,但他道:
“……我救我妻子的命,那是我占了便宜,英雄救美,得一良妻,哪有什麼謝不謝的,我謝謝上天就不錯了,莫二小姐的祝福我就收下了,但這禮我可受不了,您還是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