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姐啊,你這是和老爺說什麼了,怎麼就吵成這樣。”張管家在一旁忍不住道:
“您也知道老爺的脾性,什麼話不能好好講,今早老爺剛下朝就問我小姐您在哪兒,這休息都沒休息一下,帶着人就去接您回來,這是真心記挂着您呢,不然也不會這樣啊。”
“倒是小姐您,您就……就不能收斂點脾氣嗎?您看看,您看看……”
張管家歎了口氣,怒其不争地看着莫如許,眼神複雜,“您不在京城的這段日子,老爺有多難,您是沒看見,但老奴我卻看得一清二白,最難天下父母心,老爺為您真是操碎了心!”
“他老身體又不好,哪能經過這麼造啊,朝上的事老奴不清楚,但也知道不順意,若是您回來還和老爺吵,老奴真的……您可别再和老爺吵了,這多讓人寒心。”
老張不知道莫如許父女倆在廳堂上說了什麼,他看到的就是莫嶽被自己的親生女兒給氣昏迷了,如今正在房間内搶救。
他對莫府忠心耿耿,真心希望整個宅宇安甯,尤其希望莫如許和莫嶽能夠好好的,不要再争吵了。
莫如許聽到張管家指責的話,抿着唇保持沉默,沒有為自己辯解,眼睛一直盯着地上闆磚的縫隙。有幾隻螞蟻正在闆磚上爬,搖搖晃晃,戰戰兢兢,她看得出神。
他們沒等多久,大夫便從裡面出來了,薛姨娘率先趕了上去。
“大夫,老爺如何了?可有什麼大礙?”
“回夫人,莫老爺隻是多日勞累,加上受了刺激,氣急攻心,沒什麼大礙。之後隻要注意着點,多休息,少有情緒波動,好好調養幾番就會恢複。”
“如此,好好,無事就好,無事就好,去,去,趕快送大夫離開。”
薛姨娘送别大夫,這才有時間回頭看還在呆站着的莫如許,在心中歎了口氣,對莫如許道:“如許,姨娘不知你和老爺說了什麼,但老爺對你的心有目共睹,你剛平安回來,本該是歡喜的事,有什麼事我們耐着性子說,别再氣老爺了,啊?”
莫如許頓了許久,而後輕輕點了點頭,蚊子般聲音道:“知道了。”
薛姨娘欣慰地笑了,随後掀開簾子進入内間去照顧莫嶽。莫如許站在外面,隔着珠簾看裡面隐約的人影,莫嶽還在躺着,薛姨娘進去也隻是幫忙擦擦身子,喂喂藥。
莫如許自覺在這裡幫不上忙,想了想,還是離開了。
剛一出門,就看到許久未見的茹棠、雪琪。她們站在外面眼巴巴望着莫如許,眼眶中滿是離别重逢的淚水,看的莫如許心中震顫。
“小姐……”她們喊。
“你們……”莫如許想說些什麼,但話說一半,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于是将話咽了下去,隻是走過去和兩人擁抱了一下,笑道:“真是,明明沒有多久,卻差點認不出你們了。”
“小姐,你終于回來了,我和雪琪都差點吓死了。”茹棠開口,說着說着兩人均齊齊哭了起來,倒是讓莫如許弄得不知所措,她不是個擅長哄人的人,有些手足無措。
隻能重複說:“啊,你看你們,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你們可别哭了,……我這不是安全回來了嘛,你們這是做什麼……”
至于莫如許最終到底如何将兩人哄好的,這且不提,隻說從外面傳來的聖旨。
是黃公公親自來的莫府,笑眯眯對莫如許問了好,而後便直入主題,當着莫如許的面宣了旨。
是要讓她負責重審翟絮柳貪污案件,由大理寺丞旬翰全權主辦,而她作為副手協助旬翰。
“謝主隆恩,臣女接旨。”
*
出乎莫如許意料的是,皇帝回到京城第一件事不是肅清顧家,而是将箭頭直指太子黨。
皇後與太子均被關禁閉。
旁人不清楚為何有這種結果,隻聽傳言是因為皇後惹怒了皇帝,似是為了皇帝微服私訪期間的事,為此,秦王黨很是嚣張。
太子被關禁閉,秦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趁着這個間隙,秦王黨一派算是用盡一切辦法去彈劾太子黨這邊的官員,莫嶽也被彈劾了。
莫如許接到皇帝的聖旨,将莫府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就去了大理寺尋找旬翰。
莫如許到的時候,旬翰還在審訊犯人,讓她在門外等了許久,從正午等了兩個時辰,旬翰才舍得從地牢中出來。
見到在外等待的莫如許,先是挑眉吃驚,而後就是調笑語氣: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莫二小姐,小姐您可真是閑不住啊,生活那麼美好,不好好過日子,偏喜歡找刺激。”
見莫如許不搭理他的調戲,自覺沒趣,擡頭看了看天色,天已将黑,又說:“這都到了晚上,莫小姐想必也沒吃飯,我審訊到現在,也餓了,莫小姐不若跟着本人一道去吃個飯?”
“大人邀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莫如許今日來找旬翰就是為了和旬翰商量翟絮柳的的案件,又等了那麼長時間,自然不會空手回去,旬翰敢邀請她,她就敢去。
“哦?”旬翰嘴巴做成誇張的“O”型,像是莫如許答應他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眼神玩味,但他道:“成,既然這樣,那就請吧。”說完率先擡步,朝外走去。
莫如許還以為旬翰會去京城中上好的酒樓喝上一盅,哪知旬翰帶着她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小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