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結束。
教室裡剩下零星幾個搞衛生的學生,謝矜還剩下最後一個大題,坐在座位上飛快演算。
前面的紀榕為趕罰抄也在奮筆疾書。
AC=4。
謝矜長呼一口氣,在試卷上寫下演算結果,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暢,連帶着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他喜歡寫題,這能讓他暫時沉浸其中不用去想别的事,解出題帶來的成就感也能消解他一天的壓力。
謝矜合上筆蓋,打開書包将卷子放進去,見紀榕還在寫,他準備拉上拉鍊的手一頓,放慢了動作。
不知眼神該如何安放落點,索性看向放在桌上的手表。
離數學競賽隻有三天了,不知怎的,他總有些心神不甯。
雖然老李對他的水平給出了肯定,但是謝矜還是憂心忡忡的。
但他想盡全力去做,他不想讓奶奶獨自忍受腿疼了。
教室裡突然安靜下來,女生寫字的沙沙聲充耳可聞。
他的眼神從女生恬靜的側臉上掃過。
“怎麼這麼晚還不走?”紀榕手上動作不停,目光還在本子上沒移開,聲音裡是滿滿的疲憊。
謝矜回過神來,“剛寫完題,準備走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隔壁的教室已經關了燈,隻剩下他們班的教室的燈還亮着,走廊上映射着窗棂的影子。
今天值日的是幾個男生,也不知道去哪裡玩了,遲遲沒在教室出現。
說曹操曹操到,謝矜前腳才邁出教室,後腳就被人喊住。
“同學!”
他轉頭,看見走廊盡頭的黑暗裡跑來一個單肩背着包的男生。
謝矜努力回想了下,這人似乎叫……蔣文竣,是一班的體育委員。
“你要走了啊?”蔣文竣氣喘籲籲的,臉上閃過一絲遺憾,“我現在急着回家,地已經掃完了,可是垃圾還沒倒,還想讓你幫幫我呢。”
他一直都聽說這個大學霸不好接近,不是迫不得已,蔣文竣也不會向他求助,所以被拒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竟然你要走了,那我……”
“好。”
他言簡意赅的說出一個字。
蔣文竣以為自己聽錯了:“啊?你真的願意幫忙嗎!”
“謝謝,太謝謝你了!”
他的确很急,額頭上有大滴的汗珠,蔣文竣拍了拍他的肩以示感謝。
“改天請你吃東西!”
紀榕準備将抄完的公式交過去時,離晚自習下課已經過去了半小時。
她走到走廊,看見謝矜去而複返,順口問道:“你怎麼還在這?”
謝矜瞥了她一眼,揚了揚手上的垃圾袋:“值日。”
“好吧,那你記得關燈奧。”
兩人無過多交流,與對方擦肩而過。
她走到門口敲了敲門,辦公室隻剩下李文昌一人還在批改作業,紀榕将本子放到他面前。
李文昌滿意的給手上批改的這本作業打下一個勾,隻分了餘光給紀榕的抄寫,順口問道:
“公式記住了沒?”
紀榕手側的繭還在隐隐發痛,她乖巧點頭:“記住了。”
抄了上百遍,記不住就怪了。
老李點點頭,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她背着書包出校門時,天色已經漸晚,一中門口就是一條馬路,此刻已經過了接送學生的高峰期,門口的車流量顯著減少。
沿着馬路走到盡頭,過了斑馬線才是公交車站。
紀榕走在人行道上,邊數着邁過的格子,邊在心裡想怎麼接近謝矜。
她想起白天和柳嘉敏的對話。
“你想追謝矜?”
紀榕:“也不算追,就是想了解他。”
柳嘉敏知道她臉皮薄不好意思表達,“那就是喜歡,想泡他,意思差不多,幹嘛說的這麼委婉。”
“你看啊,謝矜平時課間都在學習,你也不好去打擾他,所以你隻能通過課後或者放學的時間,主動一點去接近他。”
“功夫不負有心人,此次項目工期漫長,隻能說來日方長,一切都得看你有沒有‘滴水穿石’的精神。”
紀榕覺得她這話靠譜,所以準備嘗試實踐一下“滴水穿石”,持之以恒的道理她都懂,缺的是說一做一的行動力。
她無意識的踢着腳下的石子,剛走過拐角,便看見了蹲在馬路邊不知道在幹什麼的謝矜。
紀榕好奇,定睛一看發現地上有隻瘦弱的橘黃色小貓,謝矜正蹲在它面前,手上拿着一根火腿腸在喂它。
小貓似乎餓了很久,整個身子軟綿綿的躺倒在地上,剩餘的力氣隻夠它擡起頭去夠謝矜手裡的食物。
他察覺到小貓的難處,特意将手往下放了放,方便它來咬。
一派和諧的場面,沒想到他還挺喜歡小動物?
她上前幾步想看個清楚,順便以此為由來挑起和謝矜的話題,卻在離一人一貓幾步路時突然止住了步子。
小貓還沒吃幾口,整個身體就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它艱難的大口呼吸着,嘴角甚至滲出了幾絲鮮紅的血。
紀榕記得這個場景,小時候爺爺家的貓吃了老鼠藥,就是這樣中毒死亡的,她還因為那隻陪伴了她幾年的貓的突然死亡而嚎啕大哭。
小貓在地上痛苦掙紮,而謝矜就蹲在旁邊沒有動作,目睹着一個生命的流逝而無動于衷。
刹那間,紀榕又想起謝矜給小貓喂的火腿腸。
聯想起小貓的症狀,她心裡一陣膽寒,逐漸浮現出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