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階和陶倦相互攙扶着站起來,警惕地盯着面前巨大的野獸。
秦階剛才隻是在開玩笑,這隻狼不光不會流口水,還顯得很聰明,一雙眼睛中甚至帶了一些人性化的打量和思索。
“我感覺它要成精。”
秦階想了想又說:“你有沒有覺得它很像我家銀子?”
陶倦視線移向秦階的胸前,裡面的小白團子還在掙紮,剛蹭蹭擠擠露出一個黑色的小鼻頭。
陶倦:“……”
“你認真的嗎?”
秦階緊盯着巨狼,“那倒不是,就是想到如果它複制的不是銀子,那就是附近除了五米高的逆世猿,還藏着一隻比逆世猿還不好惹的大狼。”
他幽幽歎出一口氣:“有點絕望了。”
陶倦:“……”
這下絕望的人成了兩個。
“小七。”秦階繃着随時逃跑的弦,心裡還是放不下剛才無意的一瞥,奈何近視眼看不清那麼高的地方,“幫我放大狼額頭的位置。”
7107把影像投到光屏上,随口問,“宿主想看什麼呀?”
秦階也說不上來,隻是在屏幕裡上下認真找了一圈,半晌後,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的吐出一口氣:“沒事,就是想确認一下,看來是我想多了。”
雖然巨狼整個身體都是黑色的,但是在剛成型的時候,秦階恍惚間看到它的額頭上閃過一個銀色的紋路,隻閃了一下就不見了。
應該是他看錯了吧。
秦階猶疑着擡頭,正對上巨狼的眼睛,黑色遊絲組成的漆黑狼眼泛着冰冷的暗光,如同無機質的黑曜石,盯得人背後發涼。秦階下意識後退兩步,卻意外沒有生出太強的危機感。
那雙眸子的确冰冷,但也沒有展現出任何屬于野獸的攻擊性。
這匹被蜃槐制造出的幻影狼,并不想攻擊他。
秦階盯着它的眼睛,手摸索着拉住陶倦的袖子,一點一點向後退。巨狼看着面前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的小人,歪歪頭,沒有攻擊。
秦階心中一喜,又試探着後退幾步,那狼依舊沒動,但眼睛似乎往下掃了一眼,前爪刨了兩下,有些焦躁的樣子。
秦階不敢動了。
陶倦的腦袋向秦階傾斜兩毫米,聲音壓到最低:“我說,這東西什麼情況?”
巨狼又刨了刨爪子,爪子底下被刨出個大坑。
秦階移動腦袋,遠離陶倦。巨狼輕輕刨地。
秦階小心放開了陶倦的袖子,巨狼的爪子平平穩穩放在了地上。
秦階嘴角顫了一下,不合時宜地有些想笑,陶倦見了又想湊過來問,被秦階嫌棄地遠離兩步:“你離我遠點。”
陶倦呆愣在原地,表情變得委屈:“為什麼?”
秦階下巴往前一點:“這家夥似乎不喜歡咱倆離太近。”
“哈?”陶倦十分不理解。
秦階也不理解,但是:“為了保命,咱們最好保持距離。”
兩人就這樣保持着中間能再站一個人的距離,緩慢倒退。
陶倦還是将信将疑,克制着不把頭探過去,問:“這狼怎麼這麼奇怪,難道它看上我了?”
巨狼毛乎乎的耳朵轉動半圈,腳下又有點癢。
陶倦:“或者看上你了?”
巨狼耳朵顫了顫,不動了。
秦階:“你在犬吠個什麼。”
陶倦那個氣诶:“我……”
“陶兄!”
一個激動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陶倦一愣,四下掃視一圈什麼都沒發現。
“陶兄,我在這呢!”
陶倦連空中都看過了,沒發現一個人影,後背上起了一層白毛汗,剛想說這地方鬧鬼了,秦階拍拍他,往前面一指。
視線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被蜃槐的樹葉遮擋的嚴嚴實實的縫隙間,隐約能看到陡峭的崖壁的輪廓,在崖壁的之上,一個人腦袋正左右晃動着試圖引起下面人的注意。
見陶倦看過來,那人趕緊揮舞手臂,大聲喊:“陶兄,是我呀!”
陶倦眯着眼睛仔細看,待看清後眼睛猛地睜圓了:“張晗!怎麼是你!”
張晗就是張家送到陶家修行的小兒子!
之前才聽說張家整個消失在了飛霞山,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詭異的地方重逢。
兩人聒噪的叫喊聲驚擾到了安靜垂眸觀察他們的巨狼。巨狼眨眨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轉身向崖壁方向看去。
張晗透過繁茂的枝葉對上那雙無機質的眼睛,不知怎麼就被盯得有些心虛,下意識抖了兩下。咽了下口水才小心摸上面前的一片蜃槐樹葉,小小聲說:“槐神,那兩個是我的朋友,能不能放他們過來?”
樹葉晃了兩下從他掌心滑開,葉尖猶豫着朝向巨狼的方向,像是在征求對方的意見。
巨狼眼神不屑地瞥了參天的蜃槐一眼,又轉回身,視線從秦階身上掃過。不知是不是秦階的錯覺,總覺得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溫柔縱容。
還不待他多看一眼确認,那巨大的身影微微一晃,像是發出了一聲無聲的歎息,轟然坍塌在面前。
沒有風,那些遊絲就在秦階眼前化為飛灰,再無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