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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并不相同。

藥老剛開始還沒想起來這件事，幾個月都沒等到蕭炎消息才逐漸意識到有哪裡不對，一問潤玉發現，後者與蕭炎聯系的頻率并不固定，需要等蕭炎主動，但大體上來說，一兩年能有一次都差不多了。

好在天界的仙神都生命漫長，天生神明的仙壽萬年起算，加仙壽的寶貝非常稀罕，但普通延長壽命的靈藥對潤玉來說卻不算多麼難得，大殿下的俸祿也足夠收納各種靈物去供養鬥尊階級的凝實魂魄，要不然藥老都要開始擔心自己活不到下次見徒弟了。

潤玉沒覺得有什麼，長生種對時間的概念都會薄弱一點，何況天界的生活寡淡，重複率極高，他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蕭炎已經是其中色彩最豐富濃烈的存在，年月對他來說和蕭炎的天沒太大區别，懷着這份期待守候并無壞處，但藥老非常惱火。

這份情緒可能也有點是來自于他對天界極為不滿，卻什麼都不能做吧。

躲回戒指，又有潤玉掩護，倒是沒人發現他在璇玑宮，但藥老親眼看着自家孩子不太輕松的處境，卻很清楚自己不是那個天帝的對手最好也别露面，擱誰都不會開心。這一情況的主要原因是即便度過了鬥氣同化期，但藥老照樣沒有辦法修煉升級，死者——魂魄的實力永遠凝固在他被殺死的那一刻，已經不會再有提升了，世界上沒有這種既要又要的好事。除非蕭炎能用焚訣煉制出軀體讓他複活。然而，即便是藥老，也不會對年紀輕輕的小徒弟有那麼高的要求，比起三種異火，需要鬥宗級别的軀體和煉制生骨融血丹都是容易事了。

潤玉是想幫藥老的，但鬥氣大陸煉制軀體的方式顯然不适用于這個世界，除了分有八階的業火，潤玉都不知曉哪裡還有異種火焰的存在，總不能讓他去天後母子手裡搶吧，關鍵搶了也沒用，兩個世界發展的道路截然不同。這段時間裡，藥老除了拿着潤玉那本中州地理風貌圖冊教他念書科普以外，自己也就隻能琢磨琢磨新世界全新的煉丹道路了，縱然進度緩慢，但沒有任何煉藥師能拒絕這樣一個全新的領域。潤玉特意向太上老君求來了六界的煉丹材料給藥老玩，要求之豐富完整考慮周全，太上老君一度還以為大殿下突然準備轉修丹道。

然後，他就被突然出現的蕭炎（的聲音）吓了一大跳。

藥老：“你怎麼跟鬼一樣。”

蕭炎：“……”

蕭炎一開始見到老師醒來的驚喜開始逐漸蒸發了：“老師，你是怎麼跟你可親可愛的徒弟說話的？”

雖然一開始不太适應這種對着空氣說話的模樣，但回憶起當初看着蕭炎用古鏡的模樣，藥老接受的很快：“哈？你在說誰。”

蕭炎呵呵：“老師，我本來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現在不想說了。”

重逢的高興沒有維持到十分鐘，就飛快的變成了虛情假意的師徒對掐現場。潤玉欲言又止，幾度想要嘗試，沒找到合适勸解的時機，這兩位自己又說開握手言和了。

“韓楓死了，我殺了他。”蕭炎輕描淡寫道，“其實想給老師看一眼海心焰的，真可惜，老師現在看不到。”

隔着鏡子，隔着遙遠的天地，蕭炎大概很難捕捉細微的神态變動，但潤玉就在旁邊，清晰的看見了藥老滿目的怔愣。

那是悲戚嗎，那是解脫嗎。

他慢慢道：“死了啊……死了，真好。”

蒼老的聲音低沉到幾乎令人略有些心酸，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又像是一瞬間放下了許多，和一刻鐘之前還在活蹦亂跳與蕭炎鬥嘴的都不再像是同一個人。

“……多謝了，小家夥。”

魇獸歪着腦袋，蹲在藥老身邊，眼睛滴溜溜轉來轉去。雖然主人都告訴它是“長輩”，但它其實分辨不出太微和藥老的區别，隻知道前者來的時候主人會把它關起來，後者卻隻會在它身邊飄來飄去，笑看着主人銷毀它吐出的夢珠。似乎察覺到藥老情緒異常，小獸試圖擡頭蹭蹭他的手，腦袋觸碰不到魂體，從中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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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制軀體需要什麼呢？

僅僅隻是操縱一具套在魂魄外的軀殼倒用不了多複雜，但讓魂魄重新擁有相符的軀體，與複活無異，近乎于逆天改命，就至少需要三種異火去滿足第一條要求。

“還需要……生骨融血丹，七階魔獸的精髓血脈，和一具鬥宗強者的骨骸。”

“聽起來倒也不是很難……就是，”蕭炎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早知道應該把雲山的屍體留下來……實在不行金雁宗的那個也不該丢。”

不對，地魔老鬼的這不是還在嗎？趕緊去找可能還有救！

……算了，骨骸還會有的，又不是打不過鬥宗。而且衆所周知實力越強實力越強，他是要給老師煉制軀體，當然要選一個強點的，區區雲山根本不足挂齒。

隻不過他當時把老師送進鏡子裡是懷着必死之心的，根本沒考慮過後者還要回來，眼下卻不得不思考了……蕭炎認真道：“玉兒，下次我召喚你的時候，你試試能不能把老師栖身的戒指帶過來。”

潤玉對此倒是不反對，藥老對他很好，正因為如此，才不适合在這裡久留。藥老的存在很特殊，潤玉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存在形态，他不确定讓藥老出現在太微眼裡會是什麼結果。他年紀幼小，人微言輕，連一朵蓮花都保不住，當然也沒把握能夠保住自己的長輩，安全起見，都不好讓藥老出現在其他仙人視線範圍裡，如果能送藥老回去，肯定是最好的：“現在不能嗎？”

“嗯，不行呢。”蕭炎手指點了點，倚着房門，一本正經，“你還得再喜歡我一點才可以。”

活人的情感當然不可能像是系統數據一樣被什麼亂七八糟的禮物所操縱，也隻能說一句讓潤玉努力。明明眉頭都還皺着，愁緒未解，但蕭炎對潤玉說話時，語氣依舊含笑，聽不出幾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