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角度來說，大概确實是長大了吧。

藥老露出了一個“哎呀哎呀”的笑容，把手背在身後，徐徐飄出殿——他的确不好離開璇玑宮，但璇玑宮很大，去偏殿還是沒問題的：“你們小孩聊天吧，我就不聽了。”

任是潤玉再聰明，正常情況下也不會把需求條件是自己的“好感度”這個方向考慮。藥老這麼一句，他思緒都被打斷了一下，迷茫的回過頭：“……我與蕭炎說得也沒什麼不能聽的？老師？”本來他與蕭炎好端端的，被藥老這麼一“避嫌”頓時顯得好奇怪啊。

藥老已經飄走了，頭都不回。

***

之前蕭炎反搶魔炎谷長老手裡的化生火，結果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于是他順手把老的也收拾了，權當給蕭門占地，還從魔炎谷手裡撈到不少好東西。除卻讓他也有所領悟，感覺還能往深裡學習的弄焰訣以外，比較重要的一個……“天妖傀”的煉制之法。取人軀體，靈魂，再配以魔核，雖然血腥，但煉制而出的東西，威力估計還真不會小。蕭炎對這東西興趣頗深，嘗試性的煉制了一個，不算完全成功，隻有地級水平，但顯而易見也會是他未來的一大助力了。

印入了靈魂印記，對他的任何命令唯命是從，即便是讓它對蕭炎本身出手，恐怕它都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攻擊。永遠都不會有着背叛之心的護衛放在哪裡都有用。

蘇千拒絕了他的好意，迦南學院說到底還是個學校，留這種血腥的東西不合适，蕭炎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所以他本來沒想給潤玉——但藥老這不是醒了嗎，給老師的話，蕭炎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

然後藥老琢磨了一會，說他沒有軀體，能煉但不太好認主，不過沒關系，他晚點會親自教潤玉煉制，做出來防身的，讓蕭炎放心。

像是突然被抓住後頸的貓，潤玉當時僵住的那個小表情蕭炎現在都記得。

嗯，很有趣就是了。

他們要在天涯城乘坐空間蟲洞。那是一個中州大陸特有的東西，是由鬥尊強者施展空間之力聯通的兩個空間之點。鬥宗強者從黑角域到中州需要半年時間，但即便是普通人乘坐空間船通過空間蟲洞，也隻需要一個月。畢竟，并非人人都是鬥宗強者，但人人都可以坐空間船。不過，空間蟲洞建造頗為困難，必須由至少鬥宗級别的人員經維修，所以，除了中州這種地方，其他區域很少會出現。在此之前，蕭炎就從沒見過這東西。

但空間蟲洞之間的穿越依舊是枯燥的，一開始的新鮮很快在空間通道千篇一律的深邃黑暗中消失了。紫妍在搶着玩了幾個小時的空間船之後也感覺到了無聊，将駕駛權丢還給蕭炎就鑽進船艙内呼呼大睡，船頭隻剩下成熟的大人們——指小醫仙和蕭炎。

“在看什麼呢？”

來換班的小醫仙略有些疑惑，低頭看了看坐在船頭的蕭炎，後者手中拿着一本古樸的書冊，看起來平平無奇，和小攤上買回來的本子也沒有太大區别，但她鬥宗的直覺總讓她覺得有些其中有幾分玄奧。她倒是沒有挖掘蕭炎隐私的意思，蕭炎幾度幫她封印厄難毒體，已經是她非常重要的朋友，如此也隻是單純好奇。

“……别人的禮物。”

蕭炎歎了口氣。

“禮物？那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開心？”

蕭炎苦惱：“你收到一本寫滿研究推演和公式規則的資料會開心嗎？”

小醫仙保持困惑的表情：“毒術的？那當然會啊。”

蕭炎：“……好的，你說得對，我應該開心點。”

畢竟，他也知道，潤玉為了這本對比鬥氣大陸鬥技與“六界”法術，靈力與鬥氣的對比整合集，已經準備了很久，大殿下不是隻接受不回報的性格，何況一直以來，他都深感虧欠蕭炎良多。也許從一開始問蕭炎要他們的功法，要中州的記錄，要各種鬥技參考，他就已經在構思這個了。

鏡子内外的世界截然不同，依藥老實際體驗所說，那裡的能量比鬥氣更為精純，但存在卻要更薄弱，修煉氣氛并無鬥氣大陸濃郁，因而衆人普遍實力似乎也沒有中州那麼高。但不高歸不高，最高戰力還是比他與蕭炎要強大。潤玉的實際戰鬥力有所不如，理論知識就全面的不是隻勝過一點點，從六界至高的天界省經閣裡提煉出的内容，給蕭炎一個小小鬥皇學習參考那也是綽綽有餘的。

因而，藥老對潤玉的這本整合集也是大加贊賞，告訴蕭炎好好學習，他之後會抽查。

蕭炎：“……”

您老當時教我煉藥都沒有如此嚴格，這又是何苦來哉。

小醫仙去給空間船灌注鬥氣，蕭炎索性往後一躺，躺在甲闆上。他仰頭看着自己舉起的書冊，視線移動，一行行掃過紙面上清麗飄逸，行雲流水的字迹。潤玉并沒有修煉過鬥氣，他隻有靈力，多是能聽藥老的描述做假設與推演，因此總有些内容無法落在實處，需要他自己再試着用，不能無條件的接受，這一點，蕭炎也知曉。

兩個世界的智慧隻是碰撞出小小的火花，落在手上，就變成了這本小小的書冊。

無端又想起潤玉将這本書冊送給他時的模樣。

當然，人的感情并不能用好感度條來概括，也不是能用遊戲的互動來控制解釋的。但如果給他一個好感度顯示屏，他覺得自己的好感度一定也已經跳了又跳吧。

“我不知這對蕭炎是否有用，”是時，白衣溫潤的少年垂眸，眉眼柔和的像是一汪泉水，被鏡面清晰的倒映出來，一映水紋漣漪，“聊表寸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