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出現反向驗證了蕭炎曾經所說的“他與幼年時的潤玉相識”，誠然并非虛言。潤玉心思複雜的斂了斂眸，稍稍解釋了自己失去記憶的情況，并得體的表達了歉意。

不知道是他哪裡做得不妥當，虛幻的靈魂體注視着他，表情有些無奈。然後他搖了搖頭，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潤玉的頭。

就像是蕭炎平時對他的動作一樣，但是這次，潤玉的視線有了落點，他困惑的看着面前的靈魂體，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都喜歡這麼對自己。

“您……”

“不用這麼緊張。”老者輕聲道，将手背在了身後，神态卻是溫和的，“鯉兒，此前由于那古鏡的限制，你跟本也從未見過我。如今機緣巧合能夠相見，也算是好事。我名藥塵，你若不嫌棄，就和小炎子一般，叫我一聲老師吧。”

潤玉睜大了眼睛，此前是被蕭炎召喚過去，和此次在自己的宮殿裡見藥老又是全然不同的心境。他怔愣的看着面前人影，沒有什麼排斥，嘴唇微微動了動，終于還是試探的跟着重複了一遍：“……老師？”

他當然不是不知道“老師”是什麼意思。過去太微曾經教過他讀書……盡管隻有半年。旭鳳更是有少傅一直教導。

“嗯，雖然我可能也教不了你多少東西……”

藥老微妙的歎了口氣。是個煉藥師，分屬為火，最多再加個火中含一絲木，但無論如何都跟屬水的潤玉八竿子打不着。而靈力……且不說同化鬥氣的麻煩，他得花時間适應一下，眼下說不準表現還不如潤玉呢。

雖然藥老在大多數事情上都很灑脫，但唯獨在師徒關系上他其實還是有幾分迂腐的*。不過嘛，反正沒有讓潤玉行拜師禮，僅僅是“老師”一個稱呼，也不僅限于教修煉，所以藥老姑且暫時還是沒有多少心理負擔的。

“您是蕭炎的老師，本也該是我的長輩，叫您一聲老師是應當的。”潤玉已經回過神來了，小少年仰頭看着懸浮在空中的老者，又恢複了往日滴水不漏的姿态。

瞧瞧這态度！

藥老頓時大為欣慰：“好，真是好孩子，你比小炎子當年可懂事多了，那小崽子我都不稀得說他，還得是我們鯉兒乖啊。”他選擇性的忽視了自己當時剛剛吸了蕭炎三年鬥氣，讓後者吃了大苦頭的前提。客觀的說，那個時候蕭炎年僅十三歲，對藥老滿腔懷疑，稱呼在“老師”和“老頭”之間基本無縫切換其實也不能怪蕭炎，但人的叙述總歸都是會偏向自己的嘛。

潤玉無奈的笑了笑，緘默不語，藥老如何吐槽蕭炎都是這對師徒之間的事情，并不傷及情誼根本，雖然也跟着叫老師，但他并不是藥老真正的弟子，自然也不準備妄自發言。

“他這哥哥做的真是不到位。”藥老也沒有一定要他應聲配合的意思，隻是歎了口氣。古鏡被限制隻能蕭炎使用，但鯉兒也是他看着蕭炎一天天照顧長大的。如今變成了眼前芝蘭玉樹的少年人，過往那些懸浮的，輕飄飄的情感由此有了實際的承載，除了欣慰，便有些心疼，“小家夥吃苦了。”

潤玉嚴謹的糾正：“老師，我上次跟蕭炎說過了，我才是兄長。”

藥老：……？

這都抓的什麼重點，不是很懂你們小孩。

嗯，在這裡需要插播一句。藥老沉睡前最後的記憶是在岩漿世界裡，隕落心炎虎視眈眈的視線下，他當然能猜到，蕭炎在面臨死局時會将他送到鯉兒這裡來，完全是在一派憂心中陷入的沉眠。說他全然不關心弟子的生死肯定不可能，但盡管眼下蕭炎不在，潤玉和蕭炎聯絡卻就是不久前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蕭炎活下來了。

徒弟還活蹦亂跳的，那就夠了，藥老也不奢求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