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什麼蕭炎不願意同潤玉說太多。

隔着鏡面，固然是觸不到摸不着，但一起學習的氣氛卻意外和諧，或許……似乎還總有點遙遠的眼熟？前世的記憶太遠，早已被今生沖淡，任是蕭炎停下來想了半天，還是沒能抓住那份似曾相識的源頭。

對了，提到這。現在沒辦法喚醒老師，以及曾經的鯉兒沒辦法修煉功法其實是因為……

“我們修煉的是靈力。”潤玉道，“我還是感覺不到鬥氣……之後我會試一下能否用靈力來運轉玄水訣，或許能解析出靈力與鬥氣的區别。”

玄水訣是潤玉問蕭炎要的功法，正是蕭炎曾經為了鯉兒，向薰兒所求的那一份。三千雷動則是過往在黑角域所得，當初天蛇府能大方的送給他，而後蕭炎自己學會了，覺得好用，便不吝于分享給潤玉一份，正好潤玉想要鬥技，他直接把記錄着三千雷動的玉簡都放進去了，就沒想着拿回來。

曾經的鯉兒修煉不了，但如今的潤玉卻能夠讀懂了。

“太危險了。”蕭炎不太認可，“你自己又不是沒有修煉的能力，沒必要強行去用……靈力去套鬥氣。畢竟是不同種類的能量，萬一有什麼沖突呢，傷害的是你自己的身體。“

“我會琢磨清楚再行事，不至于随意運轉的。”潤玉眨了眨眼，盡管在他的面前隻有一片虛無，但他仍然擡眸掃了掃前方，視線落得虛浮，并不聚焦，因為被關心，那雙漂亮的眼眸微微彎起笑意，仿佛明月，“或者，先從三千雷動入手……這點謹慎之心我還是有的，多謝蕭炎。”

“真的謹慎？”

“自然是真。”

謹慎不謹慎，清楚不清楚，無營養的對話重複了幾個來回，其實蕭炎還是半信半疑，但考慮到他可以随時“抽查”潤玉情況，姑且先不繼續糾結，說多了惹人煩就不好了，他轉了轉指尖的玉簡：“行吧，姑且信你……真多謝的話，可以叫兩聲哥哥來聽聽。”

“叫什麼？”潤玉沒聽清的偏了偏頭，發絲輕掃，側顔被鏡面清晰的倒映出來，少年容貌青澀，卻清麗雅緻，宛如一副工筆所繪的天上仙，每次蕭炎看到，都要感歎一聲潤玉是真生得好啊。

也是，天界的小龍，本來也就是天上仙。

于是蕭炎單手撐着下颔，又重複了一遍：“哥哥啊。”

“嗯。”潤玉彎起眼睛，應得利落而輕快，宛如一紙蝶翼，翩跹而柔軟，這次，連唇角都挂起了笑意。

蕭炎反應了一秒鐘，回過神來，思考了一下他為什麼會被這種哄騙小孩的伎倆坑到，憤怒連戳“喚龍咒”鍵十二下，在得到連續十二個【使用此功能需要好感度>3000，您的好感度還未達到要求。】的系統提示之後，徹底失去了夢想。

抓不到真人，也隻能隔着鏡子撒氣。蕭炎調整角度，戳了戳潤玉的臉頰，像是戳一塊蛋糕，口中哼道：“好你個玉兒，沒大沒小！書怎麼讀的？這是你跟哥哥說話的态度嗎？”

任何人被戳個幾十上百次之後也會習慣，潤玉絲毫不受影響，翻閱着手中那本中州地貌冊，八風不動：“潤玉的确還未成年，如今不過三千二十二歲，卻不知蕭炎年歲幾何？”

雖然蕭炎極力想演繹出知心兄長神秘強者的模樣，但套話從來都是相互的，尤其他對潤玉還沒有多少戒心，字裡行間洩露出的内容已經足夠潤玉琢磨了。實際上，潤玉對他的了解遠比蕭炎自己所想的要多，或者換句話說……若是給潤玉一面相同的古鏡，蕭炎祖宗上下八代說不準都已經被大殿下挖明白了。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另一邊頓時像是被掐斷了聲音一樣沉默了下去。漫長的寂靜之後，潤玉才聽見青年掙紮着強詞奪理的聲音，開口先有三分心虛氣短：“常言道，達者為師，用于你我之間亦然如此……達者為兄，不以年齡論先後……”

于是大殿下也揚了揚眸：“如此說來，也并無不可。不過前次與蕭炎相見，實是匆匆，未能一較，隻好口頭上見真章。嗯，潤玉不才，身懷約莫一萬五千年靈力，若是按玄水訣的計量方式，想來……”

蕭炎：“……”

蕭炎：“黑皇宗的拍賣會快要開始了，我先走了，玉兒，下次見。”

潤玉不急不慌的提筆記下幾行字，落筆不是天界的習慣，而是與他手中書籍頁一模一樣的文字。他慢悠悠的擡眸，極輕的笑了一下，唇角微彎，噙着一星燈火微茫，澄明如水的淺淡笑意：“真走了啊。”

風移簾幕，雲散天明。璇玑宮安靜如初，盡管一點聲音都沒有，但他就是知道，蕭炎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