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石微微張了嘴,有些沒想到,好半天才把嘴閉上,不太熟練地恭維:“啊哈哈哈,餘姐果然……”
兢兢業業,恪盡職守?他皺皺眉,總感覺說出來就不是那個味兒啊。
餘瑤沒察覺他的為難,直接轉了話,考察起小弟的職業素養:“昨天在這兒逛了一圈,對項目有什麼想法沒有?”
耗了兩天,他們三個都還沒正經尋個場合讨論這個問題。
胡石一頓,放下自己沒說完的話,開始認真組織起語言,别說,他還真有些想法,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後側車門就被打開,撲進來一個壯小夥兒。
“他娘的,總算搞完了。”石虎一個猛坐,震得真皮座椅都顫了顫,又大大咧咧将車門一關,“砰”,車身都抖了抖。
胡石眼皮子一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就不能輕點……”
心疼死他的車了。
“輕點?什麼輕點?”石虎奇怪地反問。
一口氣噎在喉嚨裡的胡石沒出聲兒,石虎就不再在意了,扳住餘瑤座椅的後背,碩大一個腦袋從座椅間的空隙裡鑽出來,嘻嘻笑道:“餘姐,事兒我都給你辦成了,那昨天喝酒那事兒……”
胡石嘴角一抽,也不知道是該說這傻大個腦子不靈光呢,還是該說他死心眼兒。
原本上司交代的事情底下人做好了做棒了,上司自然會順水推舟給個人情,更何況剛剛餘瑤讓石虎再跑一趟的時候那話明裡暗裡說得簡直不能再清楚。
這二愣子最後還提出來放到明面兒上說,怎麼,信不過領導?信不過上頭?碰上個小心眼兒的,信不信當場人就給你穿小鞋?
胡石麻了。
餘瑤:“昨天?昨天你們喝酒了?”
她長眉一挑視線望來,妝容精緻的臉上一派疑惑,眼神裡還帶了點探究。
胡石/石虎:……
“啊,有嗎?沒有吧?”
三個人默契地選擇性失憶。
話題再轉到正經事上,胡石邊發動了引擎。
“和村長說好了什麼都不要動,以後我們還會再派人來吧?尤其說了樹不能砍掉?”
餘瑤耐心問,就怕昨天石虎随口的一句讓村長記在了心上,哪天二話不說将樹砍了。
“說了說了,餘姐放心。”石虎張開手仰倒在椅背上,滿不在乎,“這項目以後不是關于那小男孩和小女孩的那點子……”
他神色古怪了一瞬,“……事兒嘛,那樹也算一大……‘媒婆’?砍了怪可惜的。”
胡石開着車也插話,說起之前沒來得及說的想法:“對項目冥婚是一個不錯的主題,反正恐怖嘛,鬼嫁、鬼新娘什麼的很吸引眼球,也符合我們國内的傳統,接地氣。”
要是主角還是小孩子,那就更有看頭了。這個稍顯暗黑的想法在胡石腦子裡一閃而過,接着消失。
“對,”石虎接茬,“這村兒的風俗本來就夠吓人的,我覺得基本上就可以不用改,直接拿來用,就是……啧,會不會太那啥了。”
拿個小孩兒搞營銷,也不怕走黴運。
餘瑤搖頭:“這個項目不能扯上孩子。”
什麼童男童女冥婚祭神,當個陋習聽聽就好,要真擺上市場,不說作為消費者的大衆是什麼反應,光是行業内,那都是一大盆污水。
那麼小的一些孩子,不該成為賺錢的工具。
餘瑤玩笑着補充:“到時候我們把這裡的資料帶回去,要是文案組給了我一個關于‘童男童女冥婚’的方案,第一個會被打回去的,就是我這裡。”
連她這兒都過不去,就更别想給她那個整天都在沉迷小說,在辦公室裡手舞足蹈的老闆看見。
胡石/石虎:“聽餘姐的。”
意見一緻。
“那是不是把資料裡關于那些孩子的部分給删掉比較好?”胡石打着方向盤,“反正不需要用。”
餘瑤揉一揉眉心:“這倒不用,留着吧,看看到時候文案組能不能從那得到些别的靈感。至于不能用的部分,到時候工作交接,你和他們說一聲。”
胡石應下,無意看後視鏡一眼,細心發現餘瑤的困倦,就說道:“從這到縣城還有一個小時,餘姐你要是困了可以睡一會兒,把座位調矮就行。”
後面石虎忙從大佬的坐姿變成小媳婦坐姿,從中間往一邊挪,兩條手也收回來:“餘姐我給你讓位了,還是幹脆你到後面躺躺,我坐副駕?”
“不用,”餘瑤笑笑,困意卻越來越重,她強忍着,後來終于撐不住,歎口氣說,“謝謝,我靠一下就好。”
這趟出差,似乎格外累人。
她往後靠,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陷入夢鄉時一個模糊的想法就像一道流星,劃過她昏沉的腦海帶出片刻清明。
她不會又夢見那小男孩吧?但她都已經和村長約定好了,不會砍了他的樹,那他還來找她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