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中是一回事,仔細考察是另一回事。餘瑤恪盡職守,圍着這老槐樹開始轉悠起來。
這樣一棵有些年月、枝幹粗虬、林蔭茂密的老樹,在項目裡可以充當怎樣一個角色?她在心裡推敲,腦海中有一個不算成熟的想法漸漸成形。
胡石站在原地,擡頭看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石虎則心裡發毛,他來到這樹下起先還覺得涼快,但一想起這土裡頭埋着什麼,又覺得這涼快涼飕飕得簡直過分。
他瞟一眼胡石,胡石沒理他,就隻好自己和村長有一搭沒一搭聊天,還是那個大粗嗓門,不了解他的還會以為他是在和人吵架。
“這樹為什麼不給砍掉?”
都快成封建迷信的化身了,留着不覺得瘆得慌嗎?
一言出幾個人都愣了愣,愕然轉頭看他。
石虎:……?
有哪裡不對?他圓盤一樣的臉上盡是迷茫。
大眼瞪小眼一陣,還是餘瑤“撲哧”一聲笑出來,半揶揄半認真:“人的鍋你讓樹背?”
村長也笑:“老祖宗的東西,這樹啊,也老了,通靈,而且現在這個風俗也沒有啦,不至于要把它砍倒。”
石虎讪讪:“這不……總不吉利嘛。”
餘瑤一停,這回可算是毫不客氣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怕什麼,好歹是個搞恐怖旅遊的,膽子才這麼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背哪去了,相信科學!”
石虎:這安慰……
眼見人一副無語的表情,餘瑤眯一眯眼幹脆也不急着想腦子裡的方案了,慢悠悠順着話繼續:“來,石虎同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怎麼背的啊?背一個來給我聽聽?”
石虎傻眼了:“背、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對,三個方面,快點。”餘瑤肅容。
壯小夥兒支支吾吾,礙于大姐淫威不甘不願背了,磕磕絆絆:“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國家層面……”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社會層面。”胡石流利。
“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公民個人。”張口就來,老村長笑呵呵也來湊個熱鬧。
餘瑤:……
她咳一聲,柿子挑軟的捏,瞪石虎一眼:“記住了嗎,小同志?”
石虎苦大仇深,點頭。
再溜達幾圈,把村裡情況探清楚,互相商量幾句後也該開車回酒店,畢竟小村莊,路陡難行,晚了開車也危險,但村長卻太過熱情,硬要招待幾人留下吃晚飯。
餘瑤推辭不過,石虎那個老早就餓了的倒戈,胡石戰鬥力太弱,勝負已分,幾個人在村長家坐下。
過後兩個小弟又被老村長看着瘦不拉幾的兒子一瓶酒一瓶酒的灌倒了,癱在桌上徹底沒個人樣。
餘瑤幹瞪眼,氣得想笑,行,這倆就幹脆在這住吧!她陰森森磨牙的樣子看着簡直想殺人。
老村長:……
他尴尬不失禮貌地微笑:“啊哈哈哈,沒事沒事,正好這裡有空房間,可以給你們住,兩個小夥子一間,你一人一間,怎麼樣?”
就這麼迫不得已地住下了。
餘瑤:我就是心太軟,那倆合該明天靠兩條腿走出大山!
第二天,車上。
胡石坐在駕駛位小心翼翼,看着後視鏡裡揉着眉心,一臉疲憊的餘瑤,言辭小心:“餘姐,我們昨天……”
他也很不好意思,但大老爺們兒,有的時候就是經不起别人的激将,又有股争強好勝的脾氣在,和人拼着拼着酒,就這麼……倒了,人事不知。
餘瑤放下手,瞥身邊惴惴不安的小弟一眼,似笑非笑:“哦?還知道自己出差在外不應該喝那麼多酒?”
胡石:……
他幹笑,挺身直背目視前方,精神上立馬低頭:“是是是,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手下辦事的也不該讓上司操心遷就。”
他們三個一路走來也非常熟了,餘瑤是個端得起架子也放得下身段的人,這樣似笑非笑的說話反而代表她沒有生氣。
要是真生氣了,餘姐絕逼是面無表情,以她為中心方圓一百米都是她身上的冷氣,凍得人大氣不敢出。
“哼。”餘瑤哼笑,喝酒那茬就算馬馬虎虎過去了,胡石趕緊:“餘姐昨晚沒睡好?”
雖然化了淡妝,但神情裡的疲憊還是遮擋不住。
這小子眼睛倒利。餘瑤頓了頓,從喉嚨裡發出模糊的一聲“嗯”,“做夢都夢到趕項目寫策劃。”
她有些無奈,明明自己現實中不是文案組的,但夢裡她偏偏就是,還是個小組長,一大堆文檔策劃書雪片一樣地飛來,讓她想起了以前在外打拼時被滿桌面的文件夾和滿滿當當的待辦事項支配的恐懼。
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