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琴棋書畫舞,比拼皆會選出魁首,今年更是多加了挑人比試一項,是排在琴棋書畫之後。
大典的位置是在青松書院的後方,一旁有一方湖,而比試便在湖邊設了台子,座位後方是一片楓樹林。
正值秋季,天氣爽朗,楓葉已紅透,蕭蕭簌簌便落了一個季節。
窦明旖到這裡時,大部分小姐們都已入了座,或掩帕談笑,或暗自品茗,或翠袖倚桌,姿色各有千秋,堪比春季開的正豔的花兒,活色生香。
她望着眼前這歡聲笑語的場面,心情舒暢。
幾乎下意識地走到了最末的位置,秦玟與柳悠悠已坐了下來,給窦明旖也留了座位,而另一邊李芳芳與何溪芸跟着坐來。
柳悠悠道:“抱歉啊旖兒,原本是說滿月宴一定會請你的,可是因為大哥不在,大嫂不想辦了。待百日之後,大哥能趕回來再辦宴請你。”
這事窦明旖肯定會理解的,畢竟大表哥遠在青州,孩子爹不出席宴會,總歸也是不好的。
“那待百日宴時,我再去見我的小侄兒了。”
“你羨慕我了嗎,我可是一有空就去抱他,特别乖特别可人。”
“外祖父給起了名字嗎?”
“起了起了。”
柳悠悠眨巴着眼睛道:“叫柳景昂,昂哥兒。”
“昂哥兒啊。”
秦玟突然出了聲,冷淡的面上浮現一抹笑:“悠悠會請我一起去參加百日宴嗎?”
李芳芳跟着道:“對啊對啊,還有我呢,我也想看看昂哥兒!”
柳悠悠眼睛彎彎笑道:“當然,全都請,到時候我帶你們去見昂哥兒,不過他可是個小潑猴子呢,你們可不要不耐煩哦。”
李芳芳嘟嘴道:“才不會,我家二弟也是小破猴子呢,我就不讨厭他,反而覺着可好玩了。”
何溪芸也面帶羞澀的回了幾句,三個人各自聊着自家弟弟的頑皮,不覺發出幾聲笑聲。
窦明旖對窦明駿還是喜愛的,但是對于窦明碩說不上喜歡,反而還有些讨厭,所以便沒加入這“論弟弟如何出醜”的大會裡。
“敏玉,你可有胞弟?”
“沒有,僅有一個妹妹。”
秦玟說起她的胞妹時,面色更為冷淡,但一刹那又柔和了,她說道:“還有一個兄長,隻不過他并不在京都。”
怎麼說都覺着是個傷心的話題,窦明旖便借此轉話題道:“敏玉,不如我們今日來一局棋?上次你不是說想與我下一盤嗎?”
“擇日不如撞日,好,那就今日吧。”
秦玟興奮了:“棋盤我可是叫丫鬟随身帶着呢,等下她們拿來我們便在這後面下吧,反正我對這大典沒什麼興緻。”
窦明旖有那麼一驚,秦玟竟然随身帶着棋盤與棋子,是想着可以随時與她下棋嗎?這可真叫她受寵若驚。
不過如秦玟所說,正巧她對這大典也沒什麼興趣,若非一定要來,她更甯願呆在她的翠竹院繡繡花。
窦明旖勾唇一笑:“行。”
柳悠悠與李芳芳早已從“弟弟事兒”裡拖了出來,兩個人興緻勃勃地聊着今日到場的各府公子哥們。
李芳芳抱着何溪芸的手臂調趣道:“我們家小芸兒中意的公子今日也到場了。”
她這賣着關子叫柳悠悠很是好奇,她見何溪芸垂着腦子羞澀的不能自已,便輕聲問道:“小芸,我們可以知道嗎?”
何溪芸小小的點了點頭,那模樣可真是少女懷春啊,她巴巴道:“是,是,戶部尚書的嫡孫,沈新源。”
“看那裡。”
李芳芳給三個人指了下,那方向坐着的男子側臉氣宇不凡,瞧着便是個樣貌不錯的公子。
“啊,是沈家的公子。”
柳悠悠暧昧地笑了笑,打趣道:“小芸要好好表現,今日要在他面前大展身手,叫他一眼便記住你。”
窦明旖悄悄在柳悠悠耳邊道:“表姐,你也是。”
有安王世子在,柳悠悠想不盡力也不得不盡力。
“好啊,旖兒,你敢取笑我!”
柳悠悠反手撓了撓窦明旖的癢癢窩,這是她無意間發現的,窦明旖的腰側可怕癢了,這一招可謂是百試不厭。
窦明旖當即求饒:“好表姐,放過我一馬吧,你可莫要欺負我。”
“不欺負你欺負誰,旖兒,你要再說我便不放過你了哦。”
柳悠悠松了手,嘴上卻不饒她,她雖是這麼說,面上早已如抹了胭脂一般紅豔豔的,看來是因為安王世子在而害羞了,她悶聲哼了哼,算是原諒窦明旖了。
對這少女之事,秦玟好似絲毫不關切,窦明曦便問了一句:“敏玉,你可有中意的男子?”
“沒有。”
秦玟一口回絕,像是聽見什麼麻煩事一般随手甩開,她的聲音不變且多了些嫌棄:“我對哪家公子哥都無感,眼下我隻想與你下一盤棋。”
窦明旖被她這話一噎,總覺着秦玟固執的有些可愛,忍住笑意沒笑出來,讨乖道:“我可是報了畫和棋,這倆都是先比試的,待我們得了空再下吧。”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
先比的是書法,以葉蓉為首的一排女子站在了台上,伴着湖水微波泛起,清風拂過,一眼望去可真是一副絕好的美人圖啊。
尤其是葉蓉,在這衆位如花似玉的女子之間,竟以壓倒的呈現出鶴立雞群的姿态。
葉蓉挂着容雅的笑意,連站姿皆叫人挑不出任何的瑕疵,她的美好似透過一席琉璃簾,身段沾染了絲絲仙氣,叫世間男子遽然失魂。
那雙漂亮的明眸朝别處掃了一眼,卻未見着自己的想見的影子,葉蓉黯淡了幾分之後又收了回來。
去年風月大典的書法比試,葉蓉是當之無愧的魁首,她的大字曾受到過聖上的褒獎和稱贊。
這美人寫字,看在齊賢眼裡,可真是賞心悅目,他唇角的笑意愈發張揚,心思也活了起來。
到場的自然還有齊恒。
别看他還有兩個月大婚,這風月大典他是說什麼也不會錯過。
齊昱笑着問道:“太子殿下,為何今日沒見到靳橫?”
此前無論參加什麼宴會,靳橫都是跟随在齊恒的身後,絕不離身,然而今日卻未見到靳橫的身影,他才覺着奇怪。
齊恒眸光陰暗地閃了閃,笑意未失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什麼,本宮近日給他放了幾日假,回家看望他母親了。”
如此,齊昱便未再多問,倒是齊恒摸了摸下巴說道:“齊謹他今日未來嗎?真是可惜了,那日本宮當以為葉小姐會被賜婚于他了,準備去讨杯喜酒喝喝的呢,結果他又回府養傷去了。”
齊謹這個人真是捉摸不透,父皇寵愛他竟甚過自己,這叫身為太子的齊恒很是嫉妒。
且齊恒極其不喜齊謹,隻因那人從未正眼正視瞧過他,當真是自大妄為!
若是齊謹好女色吧,他倒是可以安插不少人手進甯王府,可那小子偏偏不喜女色,還不可近女色,他恨不得咬咬牙。
齊賢捏着酒杯,“齊謹會喜歡風月大典,不會吧。”
“可我覺着甯王世子今日應來了吧。”
齊昱四周掃了一邊,竟然真的沒看見齊謹的身影,覺着奇了怪了:“今日入院前,本世子分明瞧見了甯王府的馬車的,怎麼沒見着他人?”
齊恒幸災樂禍的笑道:“八成是病發了,又回甯王府了吧,不用管他了,你瞧那位王小姐,似乎書法也挺不錯的。”
齊賢跟着看去,他看的卻不是王小姐,而是葉蓉。
齊昱也看像那方。
這位王小姐是此前在慶功宴上頭個表演的王若涵,兵部尚書的嫡次女,她寫字的姿态很是自如,如出水芙蓉一樣,也是個小美人。
兵部尚書的嫡次女啊。
齊昱的眼眸隐去了溫柔,底下的暗色浮了上來。
齊昱笑道:“兩位表兄,你們覺得比字,誰會是魁首?”
齊賢想也不想,答:“葉蓉。”
齊恒卻飛快看他,齊賢已是很好的隐去了眼裡的情緒,他回看來,“皇兄不這樣認為嗎,畢竟葉小姐如此才學精湛。”
“本宮自然也這樣以為。”
這作書法的時間有些長,窦明旖與秦玟便下了第一盤棋,這棋局自開始便是窦明旖掌握先機,一步一步攻入秦玟的領地。
直到最後一枚棋子落下,勝了棋局,書法将近結束了。
秦玟自愧不如:“旖兒,你的棋藝當真是絕了,心思巧妙不說且下發出乎意料。”
“你太謬贊了,我不過是略有小成。”
“哪兒的話,是真的很厲害,待會兒比棋的時候,你不拿個魁首都對不起我了。”
“這世上可是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窦明旖拈花一笑。
她并沒有要在風月大典上大方光彩的打算,之所以選畫是因為她畫藝平平,不會丢臉也不會出衆。
而棋藝,她自己有分寸可以拿捏個度,掩人耳目。
秦玟抖了抖肩,完全不信她所說的:“我可不信真有人能赢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