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來吧,别打擾大家休息,你……”話音戛然而止,胡桡陰沉地飛速拉開玻璃門,不善地盯着曜靈。
他竭力保持理智,咬牙道:“……行,走,我聽聽你說什麼,但是如果做得不好,就要多改幾遍了。多練習才能進步,你說是吧?”
曜靈笑着跟在他後面,給岑帆發了個“搞定”的表情,讓他一起去。
問淵和洛森……萬一畢業後分到這兒呢?可不好得罪潛在的頂頭上司。
于是在岑帆皮笑肉不笑和胡桡陰雲密布的面孔中,曜靈洋洋灑灑語氣悠長地愣是念了一個小時,到最後編得自己都說不下去了。每到曜靈卡殼的時候,浸潤職場多年的岑帆就會笑吟吟地出來攪局,一副勢要拖到胡桡上班的架勢。
胡桡青筋直跳,面前水杯都扔了,言辭激烈到差點跟岑帆打起來;岑帆梳着精緻的背頭,優雅地扶下鏡框,凳子一甩撸袖子就要幹架,面對對面胳膊看起來快有他大腿粗的胡桡絲毫不落下風。
曜靈一個箭步離得老遠,不嫌事大地勸解:
“哎老師您消消氣啊,有話好好說。”“哎呦胡指揮,您怎麼右腿還想偷襲老師啊?他這麼文弱的體型可受不住啊!”“别打了别打了,我回去再改改,今天晚上再找胡指揮請教。”“……”
凳子從她的耳邊飛過去,重達上百斤的會議桌被掀翻在地,氣喘籲籲的兩位始作俑者在聽到上班鈴聲後默契地分開整理自己的儀容儀表。
“上梁不正下梁歪。”胡桡仔細扣好最後一枚紐扣,評價道,“跟你一樣不要臉。”
“我會轉告給她真正的老師老佟的。”岑帆将歪掉的眼鏡腿掰回來,回擊道。
胡桡臉紅脖子粗地甩門而去,曜靈默默上前詢問:“眼鏡沒事吧?怎麼不摘了再打?”
“郁滄讓我除了睡覺都帶着。”岑帆一臉“你懂什麼”的表情,“不懂了吧。”
“……”
被嘲諷的曜靈當天下午帶着顯然是僞造的、帶有不知多久以前訪客接待處處長簽名的審批文件去找五号航口觀察員——在鍋不好意思甩給誰的時候,甩給領導就好了。
觀察員掃了一眼,指着那頁文件的角落說:“好,之後你去找安全保密處在這兒簽字。”
“……那邊簽完字,然後呢?”曜靈咬牙切齒。
“然後去找航口總括處簽字,他們會給你審核碼,輸入個人信息之後找信息審查處批準,帶着讓你準備的所有資料去找胡指揮和其他兩個以上副指揮簽字,再帶着它們去訪客接待處要臨時身份信息就好了。”
“這個臨時身份信息有效期是多久?”曜靈警惕地問。
“從第一次提出申請開始後的二十四小時自然時間。”
“要是二十四小時之内沒有集齊簽字呢?”
“那就麻煩重新申請了。”
“……”曜靈怒極反笑,點點頭準備轉身回去換衣服隐身出來。
向容與說明情況希望他僞造監控後,容與猶豫地問:
“能帶我去五号航口看看嗎?”
“嗯?行啊,有什麼事嗎?”曜靈不解。
“沒有,我怕漏掉監控,它們接的可能不是一條路。想去現場看一下。”
曜靈不疑有他,畢竟容與自從來這兒就一直在房間裡躺着,想出去走走也很正常。
時不時從走廊飄過的巡檢機器人繁忙異常,頂端不停旋轉的指示燈讓她想起大學實習時工廠叉車的燈光,給人一種回到地球的混沌感。
——渾沌感,曜靈後知後覺地想,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呃密閉機械牢籠裡,很容易忘卻時間,忘記自己真正的來意,從生活中抽離出去,被鋼鐵鑄進深不見底的工作之中。
怪不得首星的人不願意要肥差。
人類需要陽光、綠葉、鮮花,這裡除了永夜之外,别無其它。
正當她帶着容與行走在五号航口附近檢查監控時,蓦地,寒毛陡然豎起,那是身體本能發掘到危險的氣息。
“……分明是聯盟串通星盜截獲我們的貨物。”那人聲音極低。
“這麼蠢的事誰會幹?太明顯了。”
“雖然蠢,但是勝算大。”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聽起來絲毫不避諱數以萬計的高精度監控,“攔下貨物高價倒賣給桃源,換取大量能源結晶提高國防能力。”
“這麼說的話,為什麼他們不攔截自己的貨物嫁禍給聯盟?”
艾德裡克的腳步聲徐徐靠近,最後停在與曜靈緊緊貼住的牆角處。
他說:“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