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幾人被胡桡派人叫過去分配巡查工作，當然，沒有見到胡桡本人，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反而時不時被抓走搬運集裝箱。

“為什麼不用機器？”曜靈問。

“因為咱們便宜，能源貴。”洛森如是說。

曜靈沉默，工作量按人頭分，身體不好的容與和歲數最大的岑帆消失不見，四個人需要平攤六個人的工作量，期間還要注意分開洛森和霍染，他們倆隻要見面就會伴随着夾槍帶棒的争吵。

第三天，曜靈不抱希望地走到訪客接待處門口——果然它也沒有給她什麼希望。

第四天上午九點，天融航口仍然十分繁忙，不管是機器還是自然人都步履匆匆，身上散發出的怨氣濃到曜靈相信如果異形是通過吞它們繁殖的話，異形會迅速膨脹為宇宙間數量最龐大的種群。

與之相反的是漆黑一片的訪客接待處，連夜趕工騰出來白天的曜靈站在緊閉的大門前，有種“果然這樣不如炸了算了”的平靜感。

十點，曜靈已經将指揮作戰系一年級的考題看了一遍，訪客接待處的神秘工作人員依舊沒有出現。

中午十二點，被工作折磨一上午，頭發毛糙臉頰凹陷的人麻木地一股腦前往休息區時，曜靈站不住了。

“您好，請問您知道這兒的工作人員今天來上班嗎？”曜靈攔住一個看着沒那麼枯槁的人。

“……哦，他們啊，我想想。”那人撓撓頭，遲鈍的大腦被迫運轉起來，“哦，他們好像休假去了……還是外派首星去了……反正至少這周沒人。”

行，比預想的還要猖獗。

下午一點剛上班，曜靈跑去五号航口向那位鐵面無私的觀察員說明了情況，并且表達了學院迫切想要協力解決問題的強烈意願，希望能走别的流程手續……最後被他面無表情地拒絕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霍染突然發消息說有急事得回去一趟，語氣甚至沒有僞裝出平日裡慣有的風度，看得出來确實有什麼不得不回去的大事。

“哎。”曜靈躺在容與房間床旁邊的狹窄沙發上，唉聲歎氣。

“怎麼了？”容與迷迷糊糊地翻過身，眼睛還不太能睜開。

曜靈滿臉愁容地給他講述了這幾天的遭遇。

“我可以看看這兒的監控。”不出意料地，容與強撐着精神說，“你别着急。”

無人注意的角度，曜靈眼底滑過得逞的光，而後轉過去不好意思道：

“能行嗎？其實也沒事……”

“放心吧，不是腦機接口的話其實不累的，我在網聯也不是純混日子。”容與笑得很開心，“而且你在旁邊呢，我要是暈了可以抱我去醫療艙啊。”

他把通訊器的模拟電子鍵盤投到空中，按鍵和地球的不太一樣，上面有些曜靈看不懂的字符。手指在發光的按鍵上飛快舞動，面前碩大的電子投屏上閃過像水流似的、密密麻麻的字符流，随之而來的是彈出一個又一個屏幕，看得眼花缭亂。

“找到了，訪客接待處隻有在政府官員及五個少尉以上職級的人來訪問時才會上班，咱們在的這些天他們沒有上班的計劃。”容與一目十行，“五号航口要的審批文件大概率是拿不到，想看情況的話偷偷進去？”

“我想光明正大地進去。”曜靈沉思道，“就算胡桡攔着不讓進，至少也不能讓他這麼好過。”

打定主意騷擾胡桡的曜靈開始每天去總括門口蹲點，盡管總被機器人閃着紅燈禁止入内，但是架不住曜靈是個閑人，巡查任務不幹了，集裝箱不搬了，成天在那層樓晃悠。

“你是不是有病？”嚴肅了半輩子的胡桡怒目圓瞪，眉毛豎起，實在不理解怎麼會有這種胡攪蠻纏的人，“看看别人在幹什麼，你在幹什麼？本來我對你們學院的人期望很高，覺得能給天融出一份力，為聯盟盡一份心。結果呢？”

“胡指揮，我在努力啊。”曜靈把長達六十八頁的彙報投在空中，其中事無巨細地列舉了這些天他們一行人在天融的所有行蹤，包括背景目的，做事思路，原因分析，事後總結等等，“你為什麼不聽我彙報？”

“你覺得這樣會顯得自己工作量多是吧。你看看裡面這些人，誰不是腳不沾地？”胡桡忙得焦頭爛額，“養尊處優的小孩還是哪來的回哪去就行了，别瞎做英雄夢。”

說罷，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曜靈絲毫不生氣，甚至有點越挫越勇的氣勢，大喊道：“我要去巡查了胡指揮，等巡查完再找你！你年紀大了别生氣，天融可離不開你！”

她還真像模像樣地去五号航口巡查了一圈，帶着容與改編過的胡桡的錄屏。

“不行。”觀察員拒絕，“我隻看文件，工作流程沒有規定領導同意就可以，這不是領導私産。”

“……他是負責人，換句話說出了事是他背着啊。”曜靈勸道，“懷疑視頻真僞的話可以聯系胡指揮确認。”

當然，聯系到的隻會是容與。

“這和我沒關系，我隻看文件。”

“你們訪客接待處的人根本沒上班。”不然就直接僞造審批文件了。

“那不是我的問題，有文件才能入内。”觀察員重複道。

曜靈深呼吸，決定再嘗試最後一次。

當天中午的工作人員午休區，曜靈在心底對各位可憐的社畜深表歉意與懊悔，心底默念三秒後笑着走到胡桡那奪目的單人間透明玻璃外，“咣咣咣”地敲。

“胡指揮！你别睡啊，聽我說完。”她的聲音很高，引得衆人的視線不自覺地飄過來看熱鬧，“我看見你在裡面，别躲在裡面不出聲啊！”

“……”胡桡額角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