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柳道:“是臣糊塗了,臣不記得是幾時答應的事了。”
沈池柳先一步進到了賢學堂,祈桓予尾随在後,他看到沈池柳又換了一款耳飾,不再是耳墜,是銀色鑲嵌珍珠的耳骨夾。
沈池柳總是喜歡帶着耳飾,除開上朝時脫下,祈桓予總在上朝中總是能看見沈池柳耳尖哪裡留下的小洞。
也總是喜歡穿各種色彩的衣裳,唯獨除開黑色和白色。
半個多月後。
圓月高挂天上,憑月光是夠照亮路面,孔明燈冉冉升起,河面上放滿了荷花燈。
月是圓的,而有些人并無圓滿的人生。
宮中的中秋宴會,無非是天子憑着中秋,話裡話外暗自提醒一些官員,再者祝願秋考順序結束的晃子。
宴會結束後。
水蘇離開宴會,一人坐在亭子裡,托着頭看天上飄了孔明燈,水裡面飄的荷花燈,在中秋,最是适合放荷花燈,他産生不了去放荷花燈的沖動。
他恨,他讨厭,他怨恨,今年的這圓月。
隻有他是無家可歸的孩子,隻有他是一個人活着。
不一會,雲遮住了圓月,給水蘇招來了兩個喝醉了酒的男人,他還是那副乖巧等待獵物落網的小白兔。
可是這次,沈雲野來得及時,水蘇不用再動手,那兩個男人便踉踉跄跄跑開了。
沈池柳站在河邊,空青生怕宿主一個想不開要跳河,着急安慰着宿主心情。
【宿主,你别想不開,不要再落水了!我十分擔憂你的心情狀态。】
沈池柳聽不進去空青的話,隻覺得這一道聲音很吵,吵到他心煩意亂。
沈池柳腦海中出現了兩個沈路雲,一位是可以呼出欲口的人,一位是隻是喊上一聲父親。
是他一開始就想錯了,專門研究心裡學的,卻研究不了自己的心裡,不過是詳裝混淆視聽罷了。
空青見宿主還要往前一步走,不得以清去了宿主内心的負面情緒。
沈池柳頓時恍惚了一下,明白是空青幫了他,在心裡面道了謝,“謝謝你了,空青。”
祈桓予拿着一盞母後給的荷花燈,被母後“脅迫”到河邊放上荷花燈,離河邊幾步距離,他看見了站在河邊的沈池柳。
他快步走上前,想試探一下沈池柳,說了一句,“沈太傅,别人拖給吾你一盞荷花燈。”
沈池柳轉身,低眸看去祈桓予遞過來的荷花燈,想祈桓予真是說慌都能說得漏洞百出,他沒有很快接過來。
等到祈桓予有些退縮之意,沈池柳才接過來祈桓予手中的荷花燈,是一盞精巧的荷花燈,道:“太子殿下當真不是哪位妙齡少女給你的,然後轉身交給臣。”
祈桓予答沈池柳的話:“不是。”
沈池柳捏住手中的荷花燈,抿着下唇,遲遲沒有動作,在祈桓予看來沈池柳又在呆住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在宴會上愣神,在這裡就像丢了神似的。
河面上的冷風襲來,沈池柳眸光閃動幾分,謝過祈桓予給的荷花燈,從袖口拿出火折子,就着風口點了荷花燈裡的紅蠟燭。
手腕傳來燭火燒來的燙傷,空青立馬暫時關了宿主的痛覺,祈桓予眼中滿是驚訝,連忙拍開沈池柳手中之物。
荷花燈掉落在地上,蠟燭面裂了一道痕,花瓣顫了幾下,火折掉落瞬間熄滅。
祈桓予提起來沈池柳的手,寬大的衣袖順勢向下滑,露出半個手臂,可以清楚看見沈池柳手腕上燒傷的痕迹。
“你這是在幹什麼?”祈桓予有些生氣,擡眼看去沈池柳,卻見沈池柳眼中蘊藏着的水氣,想要再次指責的話說不出口。
祈桓予聽見沈池柳小聲說了一句“疼”,握住沈池柳的手臂松開了幾分力氣。
沈池柳視線放在那盞暗淡無光的荷花燈,剛才那舉動帶來的觸覺是真的疼。
雖然空青及時關了他的痛覺,但他還是感受到了一些疼痛,眼框裡含着疼出來的淚水。
生理反應真是丢人。
沈池柳掙開了祈桓予的手,淡淡說道:“浮岚,不是疑心臣傷口不留疤嗎?不出意外秋考不結束,臣都住在東宮。您可以留下心,好好想臣到底是不是人。”
祈桓予收回來了手,他是想借點燃的荷燈去試探下沈池柳,的确懷疑沈池柳到底是誰,為什麼好了的傷口可以做到不留下一點痕迹,“你知道?所以你是故意的?”
沈池柳沒有回答,先行一步,當着祈桓予的面離開了河岸。
祈年初靠在欄杆上,以他的位置可以模糊看見河邊的兩人是太子和沈太傅,不遠處祈慕辰走來,順着五弟的目光看去,僅看見那裡的太子。
“五弟的身體,好些了嗎?”祈慕辰聽說李禦醫去看五弟的事,前來一問。
祈年初收回目光,溫和道:“好多了,謝謝三哥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