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尚書府裡面迎來了喜事,沒有邀請很多人,但沈雲野并沒有懈怠娶妾的事情,過程什麼的他都沒有省過,好像他對這一門婚禮看得很重視。
受邀前來的人們,免不得要猜忌幾分,為什麼要先娶一位妾回來,而不是和常人一般先娶妻,到後面再有看上眼的再娶妾回來。
半夜,水蘇和沈池柳并不住在一起,他們各住各的房,在甯安苑裡的每個人都知這僅是二公子給那位公子的歉禮,用二少夫人身份換來的歉意。
水蘇尋到今早大公子給他的賣身契,是他被賣入餘情樓的買身契,他攥緊這份暗黃的紙,上面印的是餘情樓的章,不是尚書府給仆從們印的章。
至始至終,他都不是尚書府裡的仆,隻是大公子手中的人。
他甚至以為大公子是忘記給他簽主仆協議……
身上複雜的紅衣,倒是有些可笑了,他就不應該為了私心,去應沈雲野的話,成為沈雲野的妾。
這一晚,水蘇合衣而睡,等到第二天,小厮前來服侍他,才撥開了這紅衣,換上平常的服飾,去拜見二夫人。
不,現在是他的“娘親”。
路上,水蘇還是會聽到有人在讨論他的樣貌,他生來就是長了一副姑娘似的臉,又不是他可以決定的事。
小厮見到二少夫人有些暗淡下來的眼睛,故小心翼翼問:“夫人,不必介懷。他們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水蘇聽到小厮的話,彎起眼角,愈顯得裡面黑色的珠子,閃着光,讓人移不開目光,笑道,“你也覺得,我像個女子?”
“不不不……不像。樣貌是父母給的……”小厮看見二少夫人這麼問他,觸不及防起來,幹巴巴的解釋,但絞盡腦筋也說不出來完整的話,
“嗯,我好像看到了夫君在那裡。”水蘇收回來笑意,瞪大眼珠子看去沈雲野站在的方向,也許是驚訝。
小厮緩了好久心髒高頻率的跳動,他怎麼會感覺未浸險惡人世的二少夫人動了殺心,心裡面一陣後怕不已。
沈雲野捕捉到水蘇那一句“夫君”,皺緊眉頭很久沒有松開,揣想水蘇怎麼叫得這麼順口。
水蘇去給二夫人敬了茶,李雪英笑着接過,她已不再有對水蘇的厭惡,當着面給水蘇到了歉,是她的不對,是她的錯,諸如此類的話。
沈雲野在旁也察覺娘親對水蘇的看法改變的太快了,他之前去得到娘親的同意時,也是這麼快。
在水蘇和沈雲野離去的時候,李雪英告訴了從沈路雲那裡得到的消息,在中秋佳節的宮中宴會,天子有想法看看這沈将軍的妾。
宮中宴會也是沈雲野的一個機會,向各類大臣拒絕往他身邊塞人的機會。
每次都上下朝,都會有人暗裡打聽他心中有無中意的人,煩了他許多天,趕也趕不走的黏人糕。
*
沈池柳住在東宮裡數着日子,數着什麼時候才到八月十五的中秋節,中秋節過後就是秋考。
秋考的筆試部分定在八月二十一,武試部分定在八月二十四。
現由國子監負責秋考筆試,司業是主考官;樞密院負責武試,平昭将軍封軒才是主考官。
而他是負責筆試後面的收卷部分,簡而言之,就是和天子交接完成秋考筆試。
繼考題洩露那件事情後,他向天子提出來了有關如何防止考題洩露,天子同意了他的做法,把全部負責秋考的人,關在一處院落,不予與無關人員接觸。
【宿主,你在想什麼?】
沈池柳撫着空青的細軟白毛道:“我在想,你什麼時候離開?”
空青用尾巴掃了幾下宿主的手臂,向遠處看去,殷紅的眼珠子印上漸漸由遠到近的祈桓予。
【宿主,系統為了防止位面出現意外,死循離去,是平常事。意外是指:位面生活的人對系統産生了敵意想毀掉系統、因系統做任務途中有害宿主生存等等。】
空青的解釋,沈池柳明白,對于空青來說,他所感觸到在這世界的草木,所遇到的人,不過是空青如浪潮一拍打石岸,一觸即分。
第二次拍打的浪不再是第一次的浪潮。
沈池柳擡起眼簾細細看了好一會前來的祈桓予,祈桓予也是,是他遇到的一個用力推就推得好遠的浮萍,留下不了一點水面的位置。
因推到了别的水面上。
沈池柳在心裡面問空青,“你們有過宿主還是旁人摧毀系統的例子嗎?”
【嘤~,宿主你想幹嘛?我這麼勤勤懇懇做事,幹活,你居然想不要我!嘤嘤……嗚】
空青感到宿主在扯它的毛,知道玩笑話開過了,認真回答了宿主的話。
【有這事,不過這對系統也是好事。怎麼說呢,宿主自以為毀去了系統,其實不然,在宿主意外穿進某個位面時,宿主和系統早已綁定,毀不去的。毀去的隻有宿主與系統的聯系以及一些便利,系統會變成上天視角,變成了隻負責看着陪完宿主的一生。後再迎接一個新的宿主,開啟新的旅行。】
【我也是一樣的,就算我離開了這個位面,過後還是要回來的。不過我比較厲害,在系統排名排到第二,給予宿主的權範圍更大,可選擇的也多。】
“沈太傅,為什麼一直盯着吾看?”
沈池柳微動眼珠,收回來眼中的怔愣,輕勾唇道:“太子殿下,您可要臣好等。”
祈年初整個人撞上了沈池柳的眼睛裡,他在沈池柳眼裡清楚看到,他在尚書府廳裡,等到沈池柳的情形,也是這麼一般。
祈桓予挪開視線,道:“不是說好,晚個兩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