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也把話說明白了,若是不能一心在心兒身邊當差的,便可領了銀子離去罷。”
底下無人應答。
徐景芳将底下的腦袋都看了一圈,還是無人說話,“若是無人離去,便莫要再鬧出此等事端來,不然别怪我沒給你們好臉面。”
何等事端?不過就是阿月與外人謀财害命那樁事。
“我等遵命!”她們異口同聲答道,頗有氣勢。
椅子上坐着的人這才稍稍緩了臉色,露出笑來,“應得倒是響亮,不早了,都散了罷。”
人一散,隻有阿星還留在原地,她連忙去到徐景芳身邊,“夫人,快些消氣罷,不然就該老得更快了。”
“你啊,就屬嘴甜,可說再多也是無用的,人到了年紀,總會老的。”徐景芳淡淡笑着,站起身來往旁邊的院子走去。
當初阿星是一群人裡傷得最重的一個,徐心無暇顧及,隻好将傷重的她交給了徐景芳,在其身邊養了大半年的傷才回到徐心身邊的。
如此說來,阿星于徐景芳倒也是有些情分在的,方才也不過是說些狠話吓吓大家罷了。
“娘,訓得如何?”徐心見她走來,連忙上去攙扶着,連說話都是打着趣的。
可她還沒扶上多久,就被她爹給搶了去,徐心倒也不跟他争,與阿星一同站在一旁。
隻見方長民把自家娘子扶到方才自己一直坐的桌椅處,還早早讓人搬來了另一把椅子,像是就等着徐景芳來了。
徐心與阿星四目相對,聳肩而笑。
到了晚膳時,整個院子就更熱鬧了。祥雲拉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小巴樂呵呵地就往家中跑。
“師父們,今晚可有本神醫愛吃的菜啊?”眼前的兩位都是她的師父,祥雲就差作鬼臉追問了。
徐心和身旁的徐景芳都被她逗樂了,直笑個不停。隻有邊上的方長民故作嚴肅,冷冷道:“在你師父面前還敢自稱神醫?膽子倒是越發大了。”
祥雲得意笑着瞥了他一眼,也不跟他說話,好在徐景芳替她說話,還瞪了方長民一眼,“小孩子嘴上說說你還當真了?”
“别管他,今晚廚房給你做了好吃的,趕緊收拾收拾來吃飯。”
自打徐景芳知道了小巴這事的來龍去脈後,對這幾個人中年紀最小的她也頗有照顧,“小巴,我也親自下廚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骨頭羹。”
小巴頓時笑着謝道:“多謝夫人!”
這一屋子,不是一家人,卻更似一家人。
晚膳才到一半,祥雲像是想起什麼來,手上的雞腿也放下了。
“你們可聽說了那賊人的事?”
“知曉的,我們又不是井底之蛙,這都不知道傳到哪裡去了。”徐景芳一邊給身邊的徐心夾菜,一邊應道。
“可是又有了什麼新消息?”徐心将手裡的湯勺放下,給對面的小巴夾了菜。
小巴小聲說了句謝謝,她隻點頭笑了笑算作回應。
“可不是嘛,聽說那賊人的畫像已經讓人給畫出來了。而逃出來的那人也已不在府衙,說是為了他的安全,換了地方。”說完,祥雲菜重新拿起碗裡的雞腿繼續啃着。
見徐心一副深思的模樣,方長民問:“可是覺得哪裡不對?”
聞言她搖搖頭,“許是我想多了,先用膳吧。”
話落,其餘人又恢複了往常其樂融融的模樣,隻剩徐心微微皺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深了,城郊外的一間破屋裡,隐隐晃着火光。黑子和胡子兩人圍着火堆而坐,兩人面對面,皆是滿面愁容。
“才過了幾個時辰?外頭就說府衙已将我二人的模樣畫了出來,再這樣下去,怕是連出門都成難事。”胡子雙手抱頭,甚是痛苦的樣子。
“你慌什麼?如今那逃走的小子換了地方,想必是對府衙無用了,便是已然确認了我二人的模樣,如此這般……”黑子也在思慮着,像是要謀個法子。
那火堆上的火苗一點一點往上蹿,卻因為底下的燃物越來越少而無法蹿得更高,眼看着連周身的寒氣都要驅不走了。
胡子忽然站了起來,“大哥,我們何不趁他們還沒來抓我們,去把那畫像毀了呢?”
“你蠢嗎?那可是府衙,況且你我都不知那畫像放在何處,如何去拿?”黑子聞言簡直頭疼。
“那小子說不定知道,何況他現如今不在府衙内,我們大不了再劫他一回,逼他說出下落,我們再去毀也不遲啊。”
“那小子附近說不準也有人手看着。”黑子有些猶豫。
“總比在府衙好,以你我的功夫,還搞不定那些個瘦如柴雞的守衛嗎?”
“大哥,别再猶豫了,過了今晚指不定明日我們二人的畫像滿大街都是了。”
“……那時我們就死定了,我們之前還殺了人的……”
說着那胡子就感到恐懼,聲音顫抖起來,像是渾身發冷。
那火堆的火苗越來越低,漸漸的就滅了,隻剩點火星一亮一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