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叫了這街上會畫像的先生來,才終于将那兩個賊人的模樣畫了出來。
先生告辭後,李鳴看着桌上那兩張終于是人模人樣的畫像,甚是欣慰。
孟忠郎回頭一看,發現李鳴已經拿起畫像左看右看。他看着自己畫出來的東西被放到一旁,心裡頭更多的還是心虛,因此又連忙湊到李鳴跟前。
“是下官給大人添麻煩了,應該早些請畫像先生來才是。”
“無妨無妨。”李鳴一邊看着那兩張畫像,一邊擺擺手,甚是敷衍,“是我該感謝孟大人,真是讓李某長見識了。”
孟忠郎聞言隻幹笑兩聲,也湊過去看那畫像。
兩個人的長相倒無甚特别,一個嘴邊有一顆黑色大痣,另一個半張臉都長滿了胡子。
單個放在人群中不好認,若是兩人一起,那就好認極了。
“孟大人。”李鳴轉身,眼裡是勢在必得,“該你幫忙的事情來了。”
“不知李大人要下官做些什麼?”說到正事上,孟忠郎面上嚴肅起來。
“你将逃回來那人的消息放出去,并說人在府衙住着呢。”他兩手都拿着畫像,看了這一張又轉頭去看另一張,嘴上帶着一抹笑。
孟忠郎不明所以,可也不好再問下去,隻道了句“下官明白”便下去了。
能在府衙門前聚集的,就沒有不愛看熱鬧的。還不到一個時辰,那消息都快傳遍臨都城了。
就連出城采買貨物的小厮們在回城的路上都聽去了不少。
“真的假的啊?那人竟能從賊人手裡逃出來?”
“可不是,聽說他還記得劫他的那兩個賊人的模樣呢。這不,府衙都将他留下來了,要是将那賊人的模樣畫了出來,抓住他們還不是指日可待?”
“老天保佑,早日抓到吧,不然都鬧得人心惶惶的……”
一旁的隐蔽處有兩個高大身材的男子偷偷聽着,等人走遠了才站了出來,看着方才說話的人的背影,眉頭緊了緊。
“大哥,昨晚那小子逃了還敢去官府?早知如此,我就該弄死他!”先說話的那男子仿佛恨得牙癢癢,即便是喬裝打扮過,可也不難看出他下半張臉長滿了胡子。
“胡子,莫要沖動!你忘了?你當初就是因為沖動誤事才被他們趕出來的,我瞧着總不對勁,再看看也不遲。”接話這人嘴角有顆黑色的大痣,花名叫黑子。
“我聽你的,再等上一晚,我倒要看看能耍什麼花樣。”
“好了,咱們走吧。”黑子拉過身旁氣憤的胡子往前走,不再多言。
街上市集裡的更不必說,走在路上撞見熟人都要聊上兩句。一會兒覺得新鮮,一會兒又覺得心裡害怕,想讓長安城下來的李廷尉趕緊破案捉拿賊人的也數不勝數。
“心兒,聽聞上次那兩個賊人有了消息?”方長民早讓人在院子旁安置好了桌椅,此刻正在那上面坐着,桌上還放着點心和好茶。
“好在當初我跟你娘都沒瞧見過那賊人的模樣,否則我們怕是沒命回來見你喽。”他喝着手裡的好茶,一笑起來眼尾處的皺紋無處可逃。
院子裡頭擺滿了繡架,每個繡架前都坐着人,無一不是府中的丫鬟。隻因今日天氣不錯,徐心便讓她們學學手藝。
徐心正在一個丫鬟旁停下來,指着繡架上的某一處,柔聲道:“這針腳倒比上次好些了。”
随之又擡頭看向一旁的方長民,一臉無奈,“爹,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現在說這些作甚?”
賊人那消息她自然也是聽說了,将人留在府衙,怕不是要引蛇出洞?
“姑娘快來看看我的。”有一丫鬟招手喊了她去,她倒也回過神來不再去想那些事。
“想跟你聊聊天還不成了?要不是你娘在隔壁訓話,我不願再惹惱她,我才不來你這。”方長民看着像是個寬厚之人,沒曾想耍起賴來這般不要臉面。
不過徐心不受用就是了,看着他氣急敗壞般拿起糕點一整個往嘴裡塞,忍不住笑了,“我娘煩您,所以您就來煩我了?”
這話一說,方長民更是冷哼一聲,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徐心教授了一個又一個丫鬟,歇下來喝口茶時往隔壁瞧了一眼,愣是無奈搖頭。
“怎的?”方長民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也探頭去看,最後了然一笑,“這是心疼了還是頭疼了?不礙事,我早與你娘說過,不可把話說得太重。”
徐心搖搖頭,輕笑道:“我也早就同她們交代過,什麼重話都莫要放在心上。”
父女倆你看我我看你,最終嗤笑一聲,倒也不說話了。
說着是在隔壁,其實也不過是與院子隔着一席簾子的正廳罷了。
徐景芳獨自坐在那正上方,手裡拿着帕子,一臉沉重。
她面前站着的全是徐心手下的女護衛,一個個的都立正了身子站好,低着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知道,于理,不該是我來管教你們,可于情,心兒是我的心頭肉,若她底下的人不懂事,你們就算是一萬個不服氣,我也要插手來管管的!”
“夫人您别動怒,您的話,我們自然也是聽的。”在前頭站着的阿星往前一步開口,仍是微微低頭。
徐景芳順了口氣,不知是真心有些氣了,還是想抓個範例,隻看了她一眼就道:“是麼?之前我讓心兒在家靜養,可是當面吩咐你好好看着了?”
還未等阿星開口,又道:“可你呢?你勸不住還真就由着她去了?好在後來沒有得風寒,否則,我也是罰得了你的。”
阿星默默站了回去,把頭埋得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