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我這來,可曾想過後果?”
天晴這才好似恍然大悟般擡起了頭,臉上是後知後覺的驚恐。她垂眸想了想,又輕輕搖頭,“不可能。”
“我一人到此,誰都不知曉的。”
“我這文華殿可沒你想的那麼安全,這裡裡外外不全是我的人。”上官令的眉頭緊了緊,在床前來回踱步,“想必,你來此的消息已經傳到陛下耳朵裡了。殿外定有人守着,你如今若是出去,必定會被抓個正着。”
“可我也不能留在此處……”天晴感到無措,思來想去覺着自己如今這舉動實在過于沖動,“都怪我實在心急,若是連累了殿下,那該如何是好?”
此時門從外面打開來,這動靜令天晴一邊愣着一邊本能的往後退一步,看清人後才站穩了腳。
來人是趙九。
“殿下。”趙九開口便要擡手行禮。
“外面如何?”上官令擡手止了他的禮。
趙九猶豫着看了天晴一眼,這一眼看得她心慌,也連忙問:“究竟如何?”
“回殿下,我跟人出去看過了,外頭已經有人悄悄埋伏着,怕是就等天晴出去了。”
話落,天晴的心懸得更高了。
“是我連累了大家。”她一副決絕的樣子,狠心道:“無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殿下大可不必管我的生死。”
“我是來行刺的,到那時殿下把我推出去就是了。”天晴給眼前的兩人找足了借口。
說完就要推門而出,卻被趙九攔了下來,“你先聽聽殿下怎麼說,你如今出去就是白白送死!”
趙九的眼神有些淩厲,天晴看了他一眼倒也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阿九說的沒錯。”上官令已然在桌前坐下,手裡把玩着一個空的茶杯,眼裡藏了太多看不透的東西,隻看見那雙眼睛很亮,臉上還有點化不開的病氣。
“若他有十足的把握,此刻必定毫不猶豫就讓人沖進了我這文華殿,哪裡還容得你我在此商量對策?”
“想必還未确認這殿裡的就是你。又或者,他還想保持着面上的兄弟情面。畢竟闖進殿裡抓人和在殿外‘碰巧’抓到人是不同的,哪怕他心裡早對我與你家大人的關系存疑,沒有十足證據之前,他也是要當作不知道的。”
“定是要不小心撞破才是,總不好直接撕了臉面。”
“那殿下想如何應付?”
上官令給了二人一個“過來”的手勢,兩人立馬向其靠近。幾句話下來,天晴擡頭問:“這樣可行麼?”
“不試試怎麼知道?”趙九接了她的話,卻被人一個眼神瞪得閉了嘴。
上官令則看向她緩緩點頭,天晴做事幹脆,倒也不再疑慮。
今日的文華殿比往常要安靜許多,時間一長,殿外奉旨守着的那群人偷懶的偷懶,犯困的犯困,好幾個都沒正形。
“啪”的一聲,引得大多人往一個方向看去。隻見是略作喬裝的祿公公拿着拂塵打了其中一個已然睡過去的侍衛。
“竟敢偷懶?”那尖嗓令人聞之顫抖。
那侍從醒來後連忙跪下,“公公饒命!”
“來人,給我拖下去。”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拖走,其餘人都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甚至恨不得多出兩隻眼睛來盯着裡邊的動靜。
“都給我好好盯着,給我看好喽,要是讓人跑了,少不得你們掉腦袋!”
“公公,盯着老半天了,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怕不是……”到祿公公跟前回話的想必是侍衛裡帶頭的,又是個與祿公公相熟的,這才敢提出自己的猜測。
聞言祿公公眼色微變,随後語氣有些急,“既如此,怎的不早點報上來,要是人走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先來幾個跟我一道進去,其他的在外頭候着,若是有聲響,定要把人捉住了。”
侍衛們單膝下跪,手中帶劍,齊聲道:“是!”
一幹人站在屋門口時,卻被門前的兩個丫鬟攔住了。開口那丫鬟想必也是怕極了祿公公的,說起話來都結巴:“回、回公公,殿下昨晚興緻好,現下怕是還未醒。”
祿公公自是不必理會這麼個守門的丫鬟,愣是擡高音量朝屋裡頭喊:“殿下,昨兒宮裡遭了刺客,好在陛下無礙。可陛下心裡實在挂念着殿下的安危,特讓老奴來看望,還請殿下不要為難老奴。”
這話裡話外說得圓滑,真是讓人想推脫都推脫不得,真不愧是在皇宮裡待了多年的老家夥。
見裡邊無人應答,祿公公倒也不裝了,往那台階上一站,那氣勢把門口的兩個丫鬟都吓得往一旁讓步。
他直接開門而入,沒曾想裡頭還有個趙九攔着。
“公公,我們殿下現下不方便見人。”
祿公公冷哼一聲,那雙看人的眼睛都要挂到天上去,把手上的拂塵一甩,幽幽道:“主子的事可是你一個随從能說了算的?”
“我可是奉了陛下的命來替他看望太子殿下的,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擋我的路?”
說着就不顧趙九的阻攔硬要往前走去,還沒邁出第二步呢,又讓人給攔着了。
“我說,”趙九冷着臉,一副絲毫不把祿公公放在眼裡的模樣,“我們殿下不便見人。”
“你!”祿公公伸出手指着着趙九的腦門,半響也說不出第二個字。
想必平常都被人奉承慣了,這一下有人壓根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裡多少有些說不出來的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