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關家宅邸旁邊的夾角裡的鐘離秋一直關注着關府門口的情況,冷慕白踏出關府大門,她就瞅到了。
她臉上露出一點笑,“喲,終于出來啦?怎麼不留在那裡吃飯……”
話還沒說完,冷慕白警告似的目光就掃了過來,她也突然間看到了什麼,瞳孔張大,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閃身進夾角裡。
隐進陰影裡,她驚魂甫定般深呼吸了幾口氣,擡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向右側了側頭,望着裡面深邃的暗巷,思慮幾番,聽着背後隐隐傳來的說話聲,眸光一轉,朝着裡面奔去。
另一邊,關鵲鳴懇切道:“那埼玉就托付給你了,這個孩子尚且不知世事,如有疏漏之處還望姑娘照料……”
冷慕白沉穩應下:“好。”
她是個專注當下的人,心裡的一絲不對勁就這樣被她忽略過去了。
渾然不覺她與埼玉相處的時間甚至比關鵲鳴更長,論起了解也是她更為了解,哪用他細細叮囑。
不過半天的功夫,埼玉就如此從冷慕白手裡交到關鵲鳴手裡,又被交了回去。
可是看這傻小子的樣子,還像撿了寶一樣樂呵呢。
關鵲鳴在心裡搖頭長歎。
罷了,男大不中留啊。
埼玉樂颠颠站在冷慕白身旁,歡快揮手向舅父告别。
不能說是滿懷不舍,隻能說是翹首以盼。
關鵲鳴再次重重歎了一口氣。
待關家一行人都進門,冷慕白擡眼看着埼玉,想說“走吧”,之前那股不對勁又襲上心頭了。
這次的感覺相當強烈,讓冷慕白直接愣在原地。
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為什麼,這麼自然地,要帶埼玉走?
半個時辰前。
埼玉和關鵲鳴雙雙叫住冷慕白。
她聞聲回頭,隻見關鵲鳴一臉鄭重,而埼玉滿臉忐忑。
埼玉小臉皺着,斟酌半天痛下決心道:“舅父,你先說吧!”
關鵲鳴本就要開口了,被他這麼一讓反而不自然起來。
就好像他這個長輩搶在小輩前頭開口,很沒有長輩的風範。
可是他這個事的确很重要……
他向身側掃了一眼,隻見埼玉滿臉慘然苦笑。
關鵲鳴:???
這奇怪的被猛灌了一口綠茶的感覺?
他擺擺手,對埼玉示意自己讓他先說。
埼玉頓時滿面粲然。
白白淨淨一張臉愣是笑出了褶子。
關鵲鳴:這奇怪的被踹了一腳的感覺?
埼玉湊到冷慕白身前,讨好般笑笑,不好意思說道:“之前那把劍說是賠禮,其實并不好用,我尋思着,我既然已經回家,不如請我舅父備上厚禮,以答謝救命之恩。”
冷慕白斂起眉,“我早說過不要謝禮.....”
“要的!”埼玉搶白,看向冷慕白的眼睛有些黯然,“我無甚大才,恐怕無法以通身才能相幫,隻能以金銀财帛略表心意,還望你收下才好。”
冷慕白坦然相告,“我隻身一人行走江湖,攜帶金銀反而不便,況且我行經地點多為荒山峻嶺,縱有财寶無有花銷。”
“這……”聽她這麼說,埼玉有些舉棋不定。
他為難的眼神投向關鵲鳴。
看了一場你來我往的戲,關鵲鳴好整以暇站起身,“既如此,我們也不硬塞給你謝禮了,到時候感謝不成反傷了和氣。”
“這樣吧,”他笑望着冷慕白,“我這外甥就送予姑娘權作差遣。”
冷慕白和埼玉頓時驚愕非常。
冷慕白道:“城主這是何必。”
埼玉結結巴巴,細看臉還有點紅:“舅父,這,這也太麻煩冷慕白了。”
關鵲鳴睨視着他,一心隻想着麻不麻煩人家,半點沒有不情不願啊。
他了然地笑笑,随後話鋒一轉,正色道:“說起來,我家與姑娘,還有些淵源。”
幾十年前,關家還未曾執掌深州之時,隻是一方武将世家。
幾十年前,落日閣也尚未成立。
第一位擔任深州州主的關家人,名為關在湖。
她一胞所生的弟弟,喚作關在山。
“他們的武學根骨皆是舉世罕見。”關鵲鳴說道。
他們自幼便跟随當時的第一劍客習武,相對于關在湖,關在山更擅長劍法,可是關在湖的身法更為飄逸。
兩人的确是天縱奇才,關在湖十八歲那年通過觀看落花,悟出了亂花步法。
“就是你現在所習得的這一身,”關鵲鳴看向冷慕白,解釋方才他脫口而出“亂花步法”的原因,“我幼時也學過這個身法,所以對你的步伐很熟悉。”
後來,就是深州州主上書奏折,請關家人擔任深州州主,庇蔭全州百姓的事情了。
可就在皇上剛批準奏折,消息傳來深州之後,關在湖姐弟的父親戰死沙場。
就此,關家隻剩下關在湖姐弟倆和年邁的祖父母。
姐弟中需要有一人來擔任深州州主,留在深州,庇佑深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