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在湖當了這個人。
“她說,關在山太莽撞了,她行兵布陣,比他更好,”關鵲鳴說,“事實也的确如此。”
可是,她就無法再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習練天下功法了。
這些自她幼時起就成了她的理想。
她現在要放棄所有的理想了。
“但她也很開心,她說她可以為天下行俠仗義了。”
隻是不能再創造更多功法了而已。關鵲鳴省去這句話,沒有說出口。
他肅容滿面告訴冷慕白,“亂花步法是她的第一部自創功法,也是最後一部,更是最好的一部。”
冷慕白默然點頭。
埼玉聽得入了迷,他不曉得他家竟然與江湖還有這麼深的淵源。
也與冷慕白有淵源。
此時,三人都不約而同地略去了一個人不談。
他們也許都有着作為幸運的人對不幸的人的愧怍。
哪怕幸運的人也許不是真的幸運,不幸的人也許不是真的不幸。
“所以,我家收有亂花步法最起初的版本,我看你的身法,似乎是被改良之後更适用于你們的的版本,我知道你今後也有能力寫出最适合自己的功法,隻是你不想看一看原版的亂花步法,到底有多驚豔嗎?”
“它也許比你現在修煉的版本,更能為你帶來進益。”
關鵲鳴循循善誘。
冷慕白卻不為所動,她知道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她得到點什麼就得付出點什麼。
“你想要交換什麼?”她沉聲開口。
關鵲鳴一愣,很快懂了她的含義,他失笑道:“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說這些是為了告訴你,我們關家是一個向來喜歡忠義兩全的家族,我們也有付得起你的救命之恩的謝禮,就請你收下我們的心意吧。”
埼玉在一旁連連點頭。
原來是這樣,冷慕白微微放松了肩膀。
她認真道:“好,那我就收下了。”
關鵲鳴含笑的眼光在冷慕白與埼玉身上繞了一圈,“埼玉,你先陪陪冷姑娘,我去找功法。”
“好。”
關鵲鳴離開之後,前堂裡先是一陣沉默。
埼玉尋找着話題,“冷慕白,你看我學武根骨怎麼樣?”
冷慕白目光停駐到他身上,埼玉有些緊張。
“你今年多大了?”
埼玉咽了咽口水,“十六。”
“這個年紀對于學武來說有點遲了,就算探出你根骨上佳,練武也隻能鍛體,無法有所成就。”
埼玉有些失望,不過他早料到這個結果,因此并不算太難過。
他輕松道:“那你可以幫我測一下根骨嗎?我還是想學武。”
冷慕白颔首,從座位上起身,示意埼玉也站起來。
她擡手捏了捏埼玉的肩膀,又讓他做了幾個動作。
埼玉做完,冷慕白點評道:“中成之資。”
埼玉縱然有心理準備,也被這毫不留情面的話語中傷到,他臉色暗了暗,但很快又打起笑臉,“沒事,我學點别的技藝傍身也好。”
既然他心裡已有決斷,冷慕白于是不再說話。
前堂裡又恢複了寂靜。
外面的風吹進來打個轉,埼玉都能聽見“呼呼”的聲音。
他忽然道:“我是不是還沒帶你參觀一下我家?”
冷慕白覺得他這個話實在是說的突然,不過現下無事,可以跟着去轉轉。
結果,他們就來到了一座橋上。
冷慕白本以為這個府邸簡單敞亮而開闊,卻沒成想轉到房屋的後面,被遮擋住的地方,外面看不到的地方,竟還有這一番布湖的巧思。
湖面不大,由兩個更小的湖銜接在一起,銜接之處的水面上貫穿一道木橋。
此時正是盛夏,水面上鋪着蓮葉,開着睡蓮,朱粉作底,橘橙為心,嫩黃是瓣,旁邊高高地站着蓮葉,蓮葉之間穿插着荷花,花尖的粉色順着絲絡淺淺蔓延到底部。
冷慕白專注地看着這些碧色連天的葉、鵝黃照光的花、水粉映影的蓮。
一切都蓬勃得正好,那麼美。
花的瓣上甚至可以透出搖曳的水色。
她看得出神。
如果埼玉這時看向冷慕白的眼睛,就會發現她的眼神也如水般溫柔。
可惜他也在愣愣盯着花瞧,半晌喃喃出一句:“真美啊,花……”
“嗯。”冷慕白低低應了一聲。
埼玉這才把注意力分出來,偷偷觑着身邊的人。
當他發現她此時的臉色前所未有的柔和時,大着膽子問:“我以後可以跟在你身邊嗎?做什麼都行。”
冷慕白轉頭看他,細細端詳,在埼玉忐忑的視線中,随意應道:“可以啊。”
埼玉發誓,他看到她嘴角的笑意了!
他與她溫溫的眼神對視,也傻乎乎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