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as往年這個時候他都會争取假期的機會賺錢，然後打個電話，給他們寄一份新年禮物。肖家也沒有讓他回來過年的意思，他自然也不會打擾。

畢竟寒假不長，眼瞧着這年一跨過，沒過兩天便要回校。

現在，肖楚與Lucas都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一旦開學，見面機會便成奢侈.他們恨不得将所有片刻都填滿彼此的生活。

陰雨不停，一家人更多時候是聚在溫暖的房間裡，彼此間的距離縮短。

兩個人約法三章，在家都規規矩矩的。

肖典威本打算在Lucas去學校後便帶妻女去港島過年，順便讓她感受那邊的文化氛圍，然而家中突如其來的喜事讓這一切暫時擱淺。

陳茹懷孕了。

肖楚獨女的身份本就是他們心中一直的隐憂，尤其在Lucas離開家後，陳茹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家裡多一個孩子熱鬧的好。

眼瞧着再過幾年就要四十了，原先子嗣随緣的陳茹決定趁着現在抓緊時間再要個孩子。或許多一個孩子，能讓肖楚不在的時間裡夫妻倆少些孤單，對肖楚以後更有一點保障。

肖典威本就希望多子多孫，但是奈何夫妻倆一直沒有孩子緣就沒有強求。這次陳茹願意主動争取，趁着肖楚備考的間隙，他們悄悄進行了試管嬰兒的嘗試，而天遂人願——這個冬天便迎來了好消息。

Lucas就與肖家的這份家業無關，他聽到陳茹公布這個消息的時候，隻道恭喜。

夫婦倆不用說肯定是高興的，但是Lucas更關心肖楚的感受。畢竟肖家有了第二個孩子，她的處境和感受是不一樣的。

肖楚跟在Lucas之後，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也學着說了句恭喜。

言辭得體，卻不見多餘的情緒波動。

可說出來後，她自己又覺得這樣顯得生分，又補了幾句話，問了問過程細節。

這是夫妻倆的私密事，懷孕本也是看緣分的事情。知道了這事父母已經暗地争取了快一年，而且還是個弟弟之後，肖楚心裡不是滋味。

陳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放下筷子，溫聲開口：“小楚啊，媽媽知道這事來得突然，沒跟你提前說……我們絕不是故意瞞着你，隻是希望一切順利後再告訴你，省得你還要擔心。”

“是啊，”肖典威也接話，語氣鄭重而深沉，“這家裡的事始終是你的責任，你的位置永遠不會因為弟弟的到來而改變。你以後還是爸爸媽媽的寶貝女兒，以後更是整個肖家的主心骨。”

夫妻倆原先的興奮都退了不少，當場也說了不少話，無不都是承諾會對肖楚一如既往的好，不會因為有了弟弟便偏愛了。

她沉默不語，隻有輕輕咀嚼着食物的聲音，像是在消化那些她原本就在承擔的傳承。

Lucas本不應該說什麼，但是看她難受，還是開口道：“叔叔阿姨，我想小楚不是不喜歡弟弟，隻是不管結果怎樣，你們一開始應該告訴她的，畢竟她也是這家裡的一份子。”

話裡多少有點責怪大人的意思，但是Lucas覺得，或者這樣才算說明白了。

肖楚看了Lucas一眼，才一瞬便濕了眼眶，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嗚嗚地哭了起來。

好好的一頓飯因為一件應該開心的事情變了味。肖楚替爸爸媽媽高興，但是心裡的憋悶自己說不上來又不能袒露。

沒顧上面前還有大人，坐在隔壁的Lucas馬上就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抽了紙巾，彎下腰輕拍着她的後背：“沒事的，小楚，哭出來就好了。”

肖楚也是，抱着Lucas，把頭埋在腰間，哭聲不大，就是委委屈屈的。

陳茹心中的愧疚更大了，也濕了眼眶。肖典威歎了口氣，先哄自己的妻子，便散了飯席。

一家人都是明白人，等肖楚情緒好了點，Lucas帶着她去三樓房裡說話。父母也道了歉了，肖楚的委屈有了人理解，事情就過去了。

“我想叔叔阿姨是真的在乎你，無論有沒有弟弟，你的位置不會變，永遠不會。”

Lucas說着走進洗手間，片刻後拿着一條溫熱的毛巾回來。

毛巾散發着潮濕的暖意，輕輕覆在她紅腫的眼睛上，像是他低柔的聲音，為她眼角的酸澀帶來慰藉。

“嗯。”肖楚躺在他床上，眼睛被蓋着什麼也看不到。抿了抿唇，手指下意識地要摸人。很快手被抓住，他的手掌溫熱寬厚，指尖似乎在安撫着她嬌嫩的手心。

黑暗中那點溫熱傳來安定的感覺讓肖楚安生了些，抿了抿唇，說到：“也許有個弟弟也挺好的……王穎說，說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有兒子就一定會期望他繼承家業。”

隻聽Lucas笑了笑：“他現在還在阿姨肚子裡，等他有本事跟你搶了，也要看你到時候給不給了。”

她搖了搖頭，動作細微，像隻困惑的小獸。“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靠近一些，手掌輕輕揉上她的發頂，帶着輕笑：“那你是什麼意思？”

拿走了毛巾，看到了他溫柔得讓人心醉的眼神，肖楚害羞得翻身躲到他身邊，沉默片刻，才低聲道：“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以後把爸爸的生意搞砸了，也能輕松一點。”

她的話語似乎飄散在空氣中，每個字都像羽毛，輕輕敲打着Lucas的心。

肖楚擡頭看着Lucas确認，又低下頭看着他的手揉捏道，“現在想想，隻是覺得過去的努力……好像都隻是為了履行某種使命。”

“不是。”Lucas話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你本來就是個認真努力的人，你是你自己，不是誰的繼承人。”

肖楚看了看他，淡淡道：“真的嗎……”

“當然！”他語氣慣常的沉穩和緩，淡淡點頭，“繼承家業隻是其中一個選擇，就算你想做其他事情，也能都做好。”

“Lucas……”她輕輕喚了一聲，聲音像是濕潤的風，又像是一滴水滑過湖面，蕩開圈圈漣漪，“你也是……”

Lucas忽而一笑，眸光潋滟中透着促狹：“肖大小姐，我可以吻你嗎？”

說好了在家裡就要規規矩矩，徐徐圖之。

要親熱得小心謹慎避人耳目，還要打報告。

她的臉騰地紅了，連耳尖都染上薄暈。視線遊移間，她輕輕咬了下唇，低聲道：“爸媽應該睡了吧……”

“所以……”他彎腰靠近，氣息灑在她臉頰，“可以？”

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嘴唇剛剛開啟一個“嗯”字，聲音還未落下，Lucas已然傾身，貼上她柔軟的唇。

他吻她的方式帶着一種熟悉的占有，卻又充滿克制與憐惜。溫熱的氣息交織，唇齒間的碰觸溫柔而纏綿，像是一場無法停息的低語。她本能地想後退，但她此時就躺在他的床上，隻能用手緊緊地十指交纏，怕他離開，又仿佛自己在尋求安撫。

一開始溫柔的吻漸漸變得炙熱，肖楚在一浪又一浪的情潮中沉淪，直到她吻得有些窒息，本能地用被扣住的手腕推拒。

“嗯？”他的唇停在她的唇邊，聲音都變了調。身下的姑娘終于像重回水裡的魚得了喘息而微微發抖，可是他還不滿足，鼻尖輕蹭過她的肌膚，帶着一絲狡黠與深情。

“别鬧……”她低聲抗議，可說完又在視線交會中主動親吻了男友的臉頰，沒有真正掙脫的意圖。

“我可沒鬧。”他笑意更深，直接躺在她身邊，掐着腰翻身便讓輕巧的姑娘坐在自己身上。

肖楚一聲驚呼，可對方隻是看着自己又不做什麼。

肖楚嘟囔了一句：“壞人……”，但眸光裡卻映滿了溫柔和依賴，像是初綻的花朵在他的心中安然盛開。

Lucas本就想放過她了。别說兩人身量差太多了，就說肖楚現在年紀還小，他還沒有那麼禽獸。

他低低地笑了，與她指尖緩緩收緊，又拿到嘴邊親吻，隻是這樣簡單的缱绻就已經非常滿足。

“你覺得我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肖楚忽然輕聲問，“家裡有了弟弟，我們又會怎麼樣？”

“未來？我不知道。”這就是他的真實感受。

接下來的日子聚少離多，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回到這裡。

要不是肖楚來找他，其實他早就跟肖典威說好了，不可以主動參與到他們的生活中的。

Lucas沒有提他跟叔叔做下的約定，隻是擡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就算我們沒有在一起，我們的人生已經注定綁在一起了，珍惜當下就好了。”

“但我想得很遠……和你。”肖楚的心怦怦直跳，帶着少女青澀的甜美。

她在重新表白。

Lucas凝視她片刻，眼神深處是一片甯靜的溫柔。

“等我們能主宰自己的未來的時候……”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唇邊，笑容裡有一絲笃定，卻也有着不舍得打破她幻想的克制。

肖典威今年格外殷勤，拜年主動上門，既不失禮數，又能避免到時候家中賓客盈門的煩擾。陳茹此刻畢竟是高齡産婦，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小心。除了保姆，無人知曉陳茹已經懷孕的消息。即使面對親近的朋友問起，也隻說陳茹染了風寒，不便出門。

這反而讓肖楚跟Lucas成了代表，被肖典威帶着四處串門。

屋外寒風蕭瑟，屋内卻是一派溫馨。

肖典威的合作夥伴老方家的暖爐燒得正旺，茶香袅袅。老方泡了一壺新茶，斟滿後又親自把茶杯遞向Lucas：“來，年輕人，别客氣。”

Lucas微微欠身，雙手接過，盡是禮數：“謝謝方伯伯。”

肖楚是個大人了，長得亭亭玉立，以前也跟着爸爸行走過，一些肖典威的老相識多也認識肖楚。

但是Lucas不一樣，縱使是合作夥伴，也不知道肖典威有了個養子，以前見過也隻把他當作他的助理。

隻要肖典威自己不介紹，誰能想他有個高他快兩個頭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