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漆好歹也是雀影,孟逸這個僞裝在她面前,和形同虛設沒有兩樣,許栎對此并不意外。
隻是孟逸為何借口姓蘇?總不能真記得當年?丞相嫡孫出行如此低調,還是中秋,若是旁人遇見了,很難不多想。
不過今日許栎不予多想,既然遇上了,就當是日行一善了,“車内尚有空間,若是蘇公子不介意,不妨搭上一程。”
澤漆領命去轉述了,許栎興緻不減,又倒了一杯茶。
“小姐,蘇公子到了。”
“多謝小姐援助。”
車簾掀開,澤漆虛扶着一位通體清貴,臉覆輕紗的年輕男子上了車,還跟着兩位清秀小厮,不過許栎未曾起身,僅颔首,打了個招呼,将剛倒好的清茶茶杯往這位‘蘇’公子面前推了下,示意三人坐下。
孟逸微微颔首,帶着自家小厮坐好後,許栎才揚聲對外道,“走吧。”
澤漆自然而然的就和車娘一起,坐在外面了。
孟逸品了品茶,贊道:“入口清香,回味無窮,似雨後初陽,火候恰好,不知小姐名姓,此番得小姐相助,待我歸家後,聊贈些清茶與小姐你,以表謝意。”
“公子不必客氣,此地離淨土寺步行也隻需不到一個時辰,不過是舉手之勞,無需客氣。”
孟逸涵養氣度尚佳,哪怕被許栎幾次慢待,臉上也未有任何不滿,倒是身邊的那一個年輕些的小厮,臉上明晃晃的寫着不滿,被另一個年長些許的拉了拉衣袖,才低下頭掩了情緒。
“既如此,蘇某觍顔。”見許栎無意,孟逸也不再開口,一路沉默的往淨土寺而去。
大概過了幾刻中,澤漆在外提醒道:“小姐,到了。”說着手腳麻利的擺好腳踏,掀起簾子,扶着衆人下車。
車娘自有去處安排車馬。
孟逸微微理了下衣裙,朝許栎輕福身,施禮,“此番多謝小姐相助。”
許栎躬身還禮,“公子客氣,無需多謝,隻是,公子矜貴,日後出行,還是小心為上。”
說完後,就帶着澤漆先行一步離開了。
“公子,此人什麼意思?”
年輕些的小厮沒忍住問道,神色很是不忿。
“是一個好人。”雖然都沒有明說,但是孟逸直覺此人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最後一句話,明顯是提醒近日不太平。
“這人如此無禮,公子您在京城,哪家小姐不得禮讓三分,偏這人傲慢。”
“慎言。”
孟逸訓了義憤填膺的小厮一頓,才擡步往寺中走去。
另一邊,許栎和澤漆向寺中說明情況後,在小沙彌的帶領下,拿着祭拜用的東西,去了寺中後山墓地。
“施主,到了。”
悟一大師死因未名,又未有舍利子,寺中雖然已經平息下來,但是悟一大師終究未能入佛塔沐浴佛法,隻能在後山墓地安眠。
“多謝小師傅。”許栎雙手合十,謝過小沙彌。
小沙彌念了聲‘阿彌陀佛’後,就颔首離開了。
澤漆幫忙将祭品都擺好後,就稍稍後撤兩步,留許栎祭祀。
‘哎!’縱然無愧,逝者已矣,不可避免的,許栎還是有些傷感,沉默的将祭品燒過去,避無可避的想起目前查到的線索。
雀影查到的比尹璃和小聖僧查到的更多,她們隻查到布政坊和長樂坊,小聖僧雖然性命無憂,離開後未曾留下隻言片語,但是,那個一直保護小聖僧的雀影确實被發現在京郊亂葬崗,許栎小心搜查之下發現雀影死前留下的線索,她們是在都水清吏司的一個工部郎中家被抓了的。
但是,後來雀影去查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很是普通的一個宅院,而且當日小聖僧出現的地點也和這個工部郎中家毫無關系。
但是許栎相信雀影的判斷,那個工部郎中家中必然有問題,隻是,現在還沒有發現。
許栎還派人調查了工部郎中的身世背景,除了出身同樣在江南,其餘非常清白。
工部郎中,五品,僅都水清吏司就有五位,還是個清水衙門,吃力不讨好的地方,明面上沒有偏向朝中人任何一位皇女,不參與黨争。
而這位神秘的郎中,名叫吳蓮花,不納妾不風流,膝下僅兩女,老好人一個,沉迷水事,怎麼看都與覆無關。
許栎這段時間沒有查出什麼眉目,已經叫人秘密調查吳蓮花的人際關系,家族了,但進展緩慢,就好像,有人在故意掩蓋什麼,為了不打草驚蛇,許栎隻能按捺住。
一邊燒紙,許栎一邊在心裡祈禱,若是悟一大師在天有靈,希望可以幫幫忙。
“小姐,天黑了。”澤漆見太陽已經下山了,雖然月色澄淨,但畢竟是在山上,主上又沒有功夫在身,還是早些回寺裡的好。
感覺隻是一個恍惚,沒想到竟然天黑,唉,許栎拍了拍灰塵起身,和澤漆一起收拾好剩下的祭品,踏着月色回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