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現在就是後悔,悔不當初。
你坐在桌子邊,抱着腦袋縮成一團,看都不看一眼背後把你背回來的來栖曉。
你在心裡大罵特罵自己的戀愛腦,怎麼就忘不了談戀愛,已知談戀愛是程序設定,你這戀愛談了跟沒談有什麼區别,你怎麼還能對來栖曉念念不忘。
能不能清醒一點,這個人又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來栖曉,他從一開始就沒存在過,你在跟數據談戀愛啊!
不行!得有點志氣,你當前的任務是找到應對即将到來的遊戲結局的辦法,你暗下決心,不能再在這個男人身上花心思,心中無男人,動手自然神。
嗯,對,不能再多搭理來栖曉了。
“你還難受嗎?”
來栖曉坐到你身邊,距離靠得很近,即便是數據都能感受到的溫熱身體讓你在一瞬間想到了無數個黑夜裡的細節,攔在腰後那隻屬于男人的手上滾燙的溫度如同烙鐵貼在皮膚上,你騰的一下站起來,在他似有若無的調侃笑意裡才反應過來,是錯覺。
你惱羞成怒,“你湊那麼近幹什麼,有十個女朋友的男人不懂得避嫌嗎!”
“我沒有。”來栖曉無辜地舉起雙手,默了幾秒,才又重複一句,“我沒有。”
他刻意在“我”上咬了重音。
你當然知道對着一個被操控的意識發脾氣不應該,但誰讓他頂着來栖曉的臉,現在還用着來栖曉的名字,剛剛被神志不清的你當成來栖曉也不否認拒絕。
來栖曉不存在。
你再跟自己強調一遍,心下沉重,神色卻緩和幾分,“……對不起。”
“怎麼?”
“沒什麼。”你若無其事咳兩下,“剛剛的事不重要,來談正事。”
他眸中閃過幾分難過,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化作一聲壓抑在喉嚨間的應答,深灰色的眼瞳在閣樓昏昏燈光中越發暗沉。
你當做沒看到,把一隻手伸到他眼前,在幾個小時前這雙纖細的手腕上還挂着手铐,現在手铐不見蹤影。
這是你的戰果。
“簡而言之,我有一個計劃。”你把你在多次自殺以及朝往地圖邊界探索所得的結果半真半假地告知與他。
來栖曉是遊戲的主角,他死後遊戲立刻重啟,自然沒有你這樣遊離在外的事件,也或許隻因為你是不過一個不甚重要的廢案,他掌握的信息遠不如你多。
好在你沒什麼害人心思,在不牽扯自身時,你不介意做個好人。
“凡是軟件都有運行權限,如果能掌握運行權限,那我們就有了主動權,”你托着下巴為他解釋,“什麼是運營權限你還記得吧?”
來栖曉點點頭,有些遲疑,他放低姿态向你請教,“怎麼掌握?”
你轉轉眼珠,“要冒點險。”
來栖曉鞠躬抱拳,活像你們看的大洋彼岸的國家傳過來的武俠片裡謙遜的主角,語氣懇切真誠,“請大師賜教。”
你沒忍住笑了一下,在他擡起頭前又繃住臉解釋,“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遊戲無法運行下去,那玩家自然就不會再繼續,不過……”
不過你不能保證遊戲無法運行下去的時候,誕生于這場遊戲的你是否還會存在,而來栖曉又是否還會存在。
畢竟你們目前的存在皆依附于這場遊戲。
來栖曉卻沒有絲毫猶豫,他迅速抓住重點,“你要做什麼?”
他一把抓住你的手腕,動作還是那麼熟練,怎麼熟練起來的你可真不想回憶,你沒有反抗,習以為常地轉轉角度讓自己舒服點,對他緊張的神色視而不見,“别管了,我自有安排……很晚了,我要睡覺,松開。”
來栖曉沒有回答,他環住你的腰,以一種近乎依賴的姿态靠在你懷裡,“不要傷害自己,在這裡我隻有你。”
窗戶沒有關,冬日寒風刮進來,冷冰冰地刮過你的臉頰,有些刺痛,随意披散下來的頭發被掀起來,落在來栖曉的身上,你轉眼望向他,他并沒有躲開你的視線,那雙眼睛裡盈滿了你的身影。
你當然察覺得到,他對你态度不一般,無論是因為他無法從來栖曉這個身份中擺脫出來還是你們是這個世界唯二擁有自我意識的存在的緣故,總之他對你的在意根本藏不住。
無數次在心中對自我的拷問再次浮上心頭。
承認那些子虛烏有的數據為你捏造的病嬌人設,還是認定自己是沒有來曆沒有姓名沒有身份的無名意識。
你究竟是誰呢?
“你究竟是誰呢?”
你擡起來栖曉的下巴,似笑非笑地問,“你用什麼身份對我說這種話。”
“我可以是來栖曉。”
“……哈哈,”你冷笑着收回手,“那就請團長大人先解決好自己的情債再跟我談情說愛吧。”
來栖曉頓時委屈成了流淚貓貓頭。
四十一、
你最終沒有給予來栖曉任何回應,隻有裝着意興闌珊的模樣推開他準備找地方睡覺,他倒是熟門熟路地把你拖回床上。
窄小的床鋪隻容你們兩個緊貼在一起,如果是以前你必定罵罵咧咧地吐槽半天,但今晚你什麼也沒說,任由他緊貼在你身旁,恨不得把你按到他的身體裡。
兩串數據真的融合在一起,那會是什麼形态。
你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你和來栖曉以兩頭四臂半男半女的形态出擊,頓時毛骨悚然,恨不得把自己一擊敲暈過去。
接下來的時間過得飛快,一邊是來栖曉到哪裡都要拖着你不松手,生怕你整出什麼吓人的活,另一邊卻是你要抓緊自由時間研究到底怎麼利用這遊戲的運行代碼,乃至能夠操作遊戲文件。
化身程序員還要哄大齡兒童的日子真不是數據過的,在這個就差連你上廁所洗澡都要監視的變态的管控下,你竟然還真的研究出來點東西。
你改動了閣樓的布局。
在來栖曉驚異的眼神中,你一隻手壓在閣樓角落的櫃子上,櫃子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什麼原理。”來栖曉伸手摸了摸,才确認這不是什麼障眼法,他好奇地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