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一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直升機起飛,妮娜還是有些不安。
她焦慮地晃着腿,手指一遍一遍地摸着袖口,确認藏進去的刀片的位置。
“我的新……我是說,伊麗莎白,這是個女王的名字,對嗎?”看着天上越來越近的朝霞,妮娜突然問。
阿姆斯特丹看起來有些意外,可還是很快給出了回答:“歐洲各國曆史上其實都有叫伊麗莎白的王室成員,但說起伊麗莎白女王,那指的就是英國的伊麗莎白一世。她統治的時期,被英國人稱為‘黃金時代’。
“有部電影就是講的她的故事,等你到了加拿大可以找來看看。”
“很好看嗎?”
“我覺得拍得很好。”
“哦……”妮娜隔着紙袋摸了摸裡面的護照,“我想……我想我會看的,如果有機會。電影的名字是什麼?”
“《伊麗莎白》。”
“就叫伊麗莎白?”
“對啊。可能主創覺得,除了她的名字,沒有任何詞語能夠準确地定義她的一生,她的對與錯、榮耀與恥辱、成就與敗果。它們塑造了伊麗莎白,它們成就了伊麗莎白,它們都是伊麗莎白……”說到一半,阿姆斯特丹突然指向窗外,“快看!太陽出來了!”
妮娜轉頭,果然看到了一個明亮的金色圓點,悄悄地在地平線上探出了頭。
妮娜和阿姆斯特丹離開後,魚鷹先生發來消息告訴他們幾個,他已經托人給塔拉索夫傳遞了錯誤的文件和消息,在一段時間内,那位紐約地下世界的沙皇應該都不會再追查跟妮娜有關的事情。
他們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了。
由此,在這個瘋狂夜晚臨時組隊的兩組人虛情假意地向對方告别,之後分道揚镳。
加拉哈德有預感,他們很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他跟弗雷澤回到648号房間大概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問酒店前台要了個不透明的大垃圾袋,把拆得零零碎碎的槍和滑雪面具都放進去,這才離開。
此時天已經亮了,街上的車和行人也多了起來。
酒店的門童幫他們叫了輛出租車,為他們打開車門,并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車剛開出一個街區,就被一個警察攔了下來。
“這條路暫時封了,你們換條路走。”她對司機說,聲音疲憊而嘶啞。
在她身後,橫着一條長長的警戒線。警戒線裡面,圍着幾輛損毀嚴重的車。
停在最前面的那輛車整個翻倒了過來,車門上有好些可疑的圓孔,擋風玻璃上布滿蛛網狀的裂痕。
其他幾輛車被它擋在後面,看不到全貌,隻能隐隐約約窺見凹陷的保險杠、像揉皺的紙一樣的引擎蓋和被整個掀開的車頂。
出租車的司機應該是中東地區的移民,他頭戴馬薩帽,用帶着濃重口音的英語問:“請問那裡發生什麼事了?是出車禍了嗎?什麼時候能通車啊?”
女警搖搖頭:“不要多問,快走吧。注意聽新聞,通車的時候廣播上會說的。”
加拉哈德和弗雷澤看了看那些車的慘狀,像路邊圍觀的路人一樣舉起手機拍照,接着就一臉正氣地低下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起來。
仿佛他們真的對這裡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一樣。
隻不過,路人敲手機是在發社交網絡或是搞流媒體直播,加拉哈德則是在跟弗雷澤聊天,讨論他們是應該繞路去一家網紅貝果店,給家裡人帶點最近網上很火的幾種貝果;還是繞路去一家知名的老面包店,買些那裡的招牌可頌甜甜圈。
當他們走進家門,其他人早就做好了早飯,而且已經吃了一半了。不過他們做出的早飯,但也隻是簡單的沙拉、炒蛋、培根、熏肉和牛奶泡麥片。
加拉哈德和弗雷澤帶回來的貝果和可頌甜甜圈,大大地豐富了大家可選擇的餐品,也因此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大家一邊分享着早餐,一邊聊着各種話題。
但沒有人詢問,加拉哈德和弗雷澤為什麼這副打扮,或是前一天晚上去了哪裡。
就好像他們隻是半夜睡不着,突發奇想出門散了個步罷了。
當天晚上,在其他人有意無意地安排下,加拉哈德和弗雷澤早早就回房睡覺了。
也許是前一天晚上睡眠不足的關系,加拉哈德很快就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下頭,看看見自己正光着腳踩在鐵灰色的街面上,街道兩邊矗立着兩排白色的大樹。
一股乳白色的風刮過,漆黑的樹葉紛紛而下,蓋住了他的腳面。
他又擡起頭,看見了淺灰色的天,和灑滿天空的白點。
我知道這個地方。我來過這裡。
我在做夢。他笃定地想,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
果然什麼感覺都沒有。
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他轉過頭,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說他(或者她)模糊是因為,加拉哈德看不清他的五官和其他細節,隻能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大緻輪廓。
就好像,他們之間隔着一面非常厚的毛玻璃一樣。
人影跟他一樣高,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套裝,露在外面的雙手和臉都呈現出令人心悸的白色。
人影擡起手,指向了一邊。
接着,一個熟悉的、非男非女且輕柔的聲音,在加拉哈德耳邊響起。
[報喪鳥在那邊,快去。他要失控了。]
“是你!”加拉哈德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