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熱水包裹的感覺緩解了陣陣冷意,江甚雪迷糊的腦子也得到了幾分清醒,疑惑現在的處境。
放眼看去四周霧氣氤氲中隻有一個男人的身影,江甚雪試探性開口,“你……”
話未說完,兜頭一塊毛巾。
站在霧氣中的男人依舊看不清神情,冷淡道,“自己洗。”
毛巾被浸得半濕,江甚雪擰了擰,“我擰不動,太重了。”
此刻熱水已經灌到了口鼻,男人沒有要管他的意思,隻自顧自地解開衣扣準備淋浴。
江甚雪掙紮了一下,身體的力量仿佛也随着熱量蒸發升騰離開了,現在隻能借助水的浮力勉強不在浴缸裡淹死。男人不理他,他無聊地幹脆開始吐泡泡玩。
“啧,别喝洗澡水。”
男人話裡的嫌棄之情溢于言表,江甚雪費勁地揚起下巴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我隻是喉嚨太幹了……”
段柏雲:“所以你真喝了。”
是肯定的語氣。
江甚雪:“……”
這不太好反駁,于是他的目光自動落在男人身上,寬闊結實的胸膛,漂亮的八塊腹肌,再往下……那就不禮貌了,江甚雪趕忙打住,心裡暗暗感歎這簡直是漫畫裡走出來的完美身材。
再看看自己,一副弱雞樣,連毛巾都擰不動。
少年明晃晃打量的目光和禮貌沾不上邊兒,段柏雲本有被冒犯的怒火,但看到那雙含着羨慕和莫名落寞的眼神後,更多的感受則成了好笑,氣也生不起來。
“趕緊洗澡。”段柏雲不和他計較,隻催促了一句。
“我洗不動。”江甚雪把癱軟的身體泡在水裡,繼續吐泡泡,“我想睡覺了……”
等等睡覺,江甚雪猛地想到此行的任務,他忙确認道,“你真的是段柏雲嗎?”
段柏雲俯身:“需要我給你看身份證嗎?”
男人的臉驟然間清晰了起來,俊朗的五官猶如雕塑般立體深邃,調笑意味的語氣淡化了極具壓迫感的眉眼,反顯出幾分耐心來。
江甚雪微怔,“不好意思,不用了。”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看着少年暈乎乎的模樣,段柏雲此刻忽然有種異樣感浮上心頭,他掐住江甚雪的臉,“喂,不要睡。”
“因為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路……”睡意來得急,江甚雪撐着最後幾絲力氣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少年掙紮了幾下緩緩合上雙眼,段柏雲喉結滾了滾,将未問出口的疑問吞回了腹中。
.
絲縷的晨光穿過了被風掀起的紗簾縫隙,江甚雪對光很敏感,可他并不想這麼快醒來,因為一夜黑甜無夢的感覺他很少有過,下意識地想要再睡回去。
“三十七度二,可算是降下來了。”
說話的人狠狠松了口氣的樣子,語氣裡透着疲憊和慶幸。
江甚雪聽着這聲音是陌生的,思緒一下子鍊接上了失去意識前的片段,段柏雲呢?
“你醒了?”付乘頂着眼底兩圈的青黑,對剛醒來就四處張望的病患露出友好耐心的笑容,“感覺怎麼樣?”
江甚雪的目光停在眼前笑得慈祥的陌生青年身上,“你是誰?”
“咳咳,介紹一下,我叫付乘,段總的私人家庭醫生。”付乘說着伸出手,想替少年把把脈,“我看你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
江甚雪明白了,原來是霸總的家庭醫生。他笑着握住付乘伸來的手晃了晃,誠懇感謝道:“你好付醫生,謝謝你的照顧,真是辛苦了。”
付乘被晃得摸不着頭腦:“啊?其實昨晚我并沒有怎麼……”
“嗒——”話未說完旁邊傳來一道置放瓷杯的響聲,付乘面露微笑,在嘴邊做了個拉合拉鍊的動作。
江甚雪順着聲音看去,“段柏雲。”
“嗯。”抿了一口苦咖啡的段柏雲眉頭皺了皺,坐在了靠窗位置的小幾旁。
鐘田拉開窗簾,瞬間大片白光争先恐後地湧入,江甚雪眨巴眨巴眼,收回了目光,“付醫生。”
“江先生,”按理應該這麼稱呼少年,但付乘覺得怪别扭的,“我叫你小江可以嗎?”
江甚雪點頭:“可以啊。”
不論是江先生還是小江,都很少有人會這麼稱呼他,江甚雪樂于接受在療養院裡體驗不到的身份稱呼。
付乘叮囑了他好一番病後初愈的注意事項。
其實這些大差不差江甚雪都清楚,他光聽着走神,目光一直往窗邊瞥。
見此付乘識趣地清了清嗓子做結束語,“我先去休息了,小江你也好好休息,你身體吃不消的,千萬不能勞累。”
在最後“勞累”二字加重了語氣。
江甚雪清楚自己的體質,這次能這麼快退燒應該是托了系統的福,雖然身體還是以前的身體,但承受力和恢複力不同以往了,故而并沒有在意付乘的叮囑。
等人走後,江甚雪立馬掀開被子想要下床,然第一時間感覺到風吹過皮膚的涼意,他意識到不對,又把自己裹了回去。
“我衣服呢?”江甚雪問道。
鐘田上來拿出早準備好的衣服,“江先生你穿這套吧,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喚我,我就在隔壁房間。”
說完鐘田也識趣地退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