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眩暈感在腦海裡飄蕩,嘔吐感也随之在喉間湧動,希拉費力地咽下口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她懷裡的傑森卻仿佛不受時間與空間躍動的影響,止住了哭聲,好奇地張望着一切。
這是哪兒?她和傑森到了什麼地方?
希拉摟緊想要到地面上玩的傑森,身體緊繃,神色沉郁,顯然把兒子牽扯到此事中超出了她的預料,她暗自提高警惕觀察着四周的動靜,寄希望于所學能派上用場。
厚重的土地上長滿五顔六色的鮮花,月季、蝴蝶蘭、郁金香、百合等等肆意地盛放着,忽略掉花海不合季節的齊放、未見太陽卻有的陽光和空蕩蕩的影子,這将是絕妙的美景,然而這樣的異常任誰也無法忽視,任誰也無法說服自己放寬心欣賞百花搖曳的動人風姿。
美麗而不真實,獠牙會悄悄顯露嗎?
希拉站在原地等了約有十分鐘,沒有怪異的事發生,至少沒有花朵突然地瘋狂長高,然後變出銳利的牙齒想要把她,還有在她懷裡亂拱的小搗蛋鬼傑森吃掉,值得慶幸,看上去今天不會成為花肥。
她小心地沿着自然分開的道路前進,也沒有任何怪事發生,就好像這片花海隻是一個漂亮的裝飾品。
怪地方,沒有動靜,也沒有危險。
好吧,她要收回上一個想法了,這裡怎麼會沒有危險呢,希拉抿唇望着周而複始的起點,終于認識到這是一個迷惑人的選擇遊戲,走錯一條路就要回到起點重新開始。
但在以無比認真的态度對待遊戲之前,希拉首先需要完成一件事,也就是現在她和傑森大眼瞪小眼的原因。
“傑森,寶貝,乖一點哦,媽媽在找出去的路,我們出去了再玩好不好?”希拉舉起傑森,溫聲細語地跟他商量道,“所以,不要在媽媽懷裡亂動了,好不好呢,小甜心。”
“啊呀——”傑森,有骨氣的小寶寶,三個半月大的小嬰兒完全沒有被媽媽的甜言蜜語迷住,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企圖從媽媽的懷抱裡飛出去,無濟于事,媽媽結實的手臂牢牢地禁锢了小嬰兒所有的動作,他水汪汪的藍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層霧氣。
“Sweetie?你怎麼了?”
“餓了嗎?還是想做新遊戲?”希拉憂愁地望着傑森,她完全不明白這地方怎麼就迷住了小家夥的眼睛,讓他非要到地上去。
傑森沒有哭,他的兩隻小手虛虛地捏住媽媽的衣領,把頭埋在媽媽的懷裡哼哼唧唧,現在情況相反了,他拒絕離開媽媽的懷抱。
“生氣啦,寶貝。”希拉伸出胳膊和傑森玩舉高高遊戲,她看着兒子閉上眼睛卻偷偷微張開眼睛看她時自覺天衣無縫的可愛表情,心中泛起了圈圈漣漪,“别生氣啦,是媽媽的錯,媽媽不理解寶貝的意思。小甜心,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好不好?”
希拉抵住傑森的額頭,蔚藍色的眼睛像一望無際的晴空,帶着期盼和喜悅撞進小寶寶同款的藍眼睛裡。
傑森暈乎乎地把小手放在媽媽的臉頰上,叽裡呱啦地說着嬰兒外語,看上去已經被媽媽的言語折服了。
希拉快樂地親上兒子胖嘟嘟的小臉蛋,如果說這地方暗無天日,那麼傑森就是唯一的陽光,她的孩子,她的寶貝,她的奇迹。
奇迹當然是她發自内心的想法,但是她完全沒想到傑森身上有真實的奇迹發生,難道說懷孕的時候跑出來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真是傑森帶來的,傑森也有超能力,希拉百思不得其解。
傑森超大聲地咕噜了一聲。
希拉趕緊收回思緒,集中精神跟着兒子費力地揮着小胳膊指揮的方向前進,頗為尴尬地明白她的孩子恐怕認識路,而她卻把小家夥的努力全部當成了搗亂,哈哈哈,怪不得傑森剛才生氣得不想說話了,每個小嬰兒都有脾氣,更何況是一個聰明的小嬰兒。
道路盡頭,陽光明媚,碧空如洗,有九扇依次排列的泛着白色光暈的門,名貴的奇花異草做點綴,仿佛藝術家精心設計塗抹,構圖和諧,俨然是春日童話般溫馨快樂的場景。
一隻白色的小鳥就站在其中一棵小樹上,舒展着柔美的翅羽,放開了歌喉,清脆悅耳的鳥鳴聲在希拉的耳邊不停地回蕩,層層疊疊,似有回聲,傑森同樣喜愛這樂曲,他發出陣陣稚嫩的笑聲。
希拉受到了驚吓。
白鳥飛到她面前,竟然開口說話了。
祂是個沉穩的女中音,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我都在前面帶路了,你還是浪費了那麼長時間亂走。”
希拉茫然且困惑地伸出空着的左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意思不言而喻,她問:“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白鳥說:“難道不是嗎?這還用問?”
希拉沉默一瞬,她默默注視着白鳥圍着她飛了一圈,發出“你也不是很聰明啊”的感慨,在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情況下,她很快明白了傑森指路的緣由,傑森不是認識路,他隻是想讓媽媽帶他追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