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箫點頭,“有幾位不喜熱鬧的沒來,而且,三閣主是知道今夜的安排的。”
清辭終究是坐不住了,起身走到窗邊。
外邊已經一片漆黑,滿月的光芒并不能照亮夜晚的街巷。
“我們一起去找找吧?”幽昙也起身提議。
清辭點點頭,于是三人一同離開了酒樓。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隻對其他人說是出去散個步。
幽昙帶着兩人回到了最後遇到言輕絮的地方,中秋夜的街市,一片祥和,并無異常。
他們終究沒有找到言輕絮,不論是在洛陽城,還是在清幽閣内。這個好看的少年郎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絲毫音訊。
夜深了,孟箫隻得安慰說:“也許,他是有什麼着急的事,來不及告訴我們就趕去了。或許,很快就會回來的。”隻是,就連他自己都不信這樣的說法。
幽昙也試圖安慰什麼,但她卻發現,除了靜靜地陪着清辭之外,她什麼也幫不了。
“今天很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沒關系的。”清辭凄凄慘慘一笑,自欺欺人般說着,“他是什麼人,從來隻有他欺負别人的份。我不擔心,隻是有些生氣而已。”
“小辭……”幽昙知道清辭這會兒口是心非,“我們會幫忙打聽的。若是一時沒有消息,我也可以去紅楓樓問問,他們似乎是個情報組織。”
“嗯,很晚了,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清辭再次催促旁人離開。
待幽昙和孟箫離開後,清辭取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絕玉,輕輕拂過冰冷的刀鞘。
這是言輕絮送她的,在她9歲生辰的夜晚。
那一年的八月十五月圓夜,學藝祥雲派的甯清辭在衆師兄、師姐的祝願下度過了自己的9歲生辰,當她含着笑意的目光并沒有發現言輕絮的身影時,一絲黯然顯現在面上,轉瞬即逝,卻不曾逃過師姐的視線,曉以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拍了拍甯清辭的頭。
“師妹怕是得了相思疾,這才片刻不見,便這般失落。”曉以然說着做出一副惋惜的神情,無端惹得甯清辭一陣慌亂。
師兄師姐們鬧了一陣,便各自離開了。
隻剩下她一個人的庭院中,甯清辭抽出碧霄,一筆一劃在地上寫着言輕絮的名字,寫完卻又忙不疊的劃去,生怕被發現一般的謹慎。
“師姐,你寫這麼多遍,到底是有多不滿意我?”言輕絮帶着調笑的音色不合時宜的落下,甯清辭一陣慌亂,忙回身,正對上少年漂亮的眸。
“是怪我姗姗來遲嗎?不好意思,備禮誤了時間,還望師姐諒解。”這麼說着,言輕絮做出一副請罪的模樣,說的話卻全然沒有一絲歉意。
甯清辭自然不曾怪罪過言輕絮,面上卻不肯讨饒,佯做生氣之态别開臉,“我哪兒敢不理解,如今,師弟你是天之驕子,爾等凡人誰敢欺你?”
言輕絮不自覺的輕笑出聲,下意識的揉了揉甯清辭的頭,他比甯清辭大一歲,身高卻是相差無幾,此情之下,倒像是相處已久的青梅竹馬。
“師姐這是怎麼了?可别生氣了,我再厲害,不還是你的師弟嗎?”言輕絮這麼說着,目光之中含着些許明亮的光彩,“所以,看看禮物可好?”
借着月光皎潔,言輕絮從懷中取出布袋,在甯清辭探尋的目光中打開,匕首冷曆的寒光險些刺痛雙眼。
“這兩柄匕首是我先前所得,師姐雖有碧霄在手,卻不适于近戰,遂今兒将此贈你。”言輕絮說着将其中一把較之更為纖細的一把放在了甯清辭手上。
“那另外一把呢?”甯清辭同言輕絮相熟,自然知曉對方言下之意并不會将另一把也交付與自己,便出聲詢問。
言輕絮擡起頭,似笑非笑的望進甯清辭視線之中,深邃的目光宛如深潭秋水,“自然是由我保管,師姐莫不是想左右開弓?”
“可是……”
“我知道,它本是一對,所以,師姐,我們做個約定可好?”言輕絮将食指豎在唇邊,制止了甯清辭的問話。
“以此對匕首為情,生死相許。”言輕絮朗聲開口,言辭中是鮮有的鄭重。
“我……”甯清辭的臉上瞬間升起一片绯紅,卻仍有一絲小小的竊喜和甜蜜在心中翻滾無休。
言輕絮的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一般。
“但是,我不放心,師弟你天生反骨,又是天賦異禀,将來女子千萬,于我終是難糾。”甯清辭對上言輕絮視線,惶恐無措的出聲,“所以,我……”
“世間女子千萬,亦不及我師姐萬分之一的好。此匕首名曰絕豔,以此斷絕我言輕絮一切肖想。”言輕絮阖眸,睜開時不自覺的流露出初見時的神情。
甯清辭捏緊手中的匕首柄,說不出是何種心情。
“絕玉,縱然公子世無雙,我甯清辭一生隻許你一世。”
多年後的今夜,絕玉依舊,往昔亦是曆曆在目,她卻再次找不見了他,一如四年前那個失去了家人的生辰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