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的下午,幽昙回到了洛陽城裡。
她沒有立刻回清幽閣,而是去城裡的商街上轉了轉。一路趕着回來,還沒來得及給清辭準備生辰禮物。
雖然說要準備禮物,她卻一時想不出該送什麼。清辭不是個喜歡打扮的人,衣服一直是最簡潔的樣式,也從不戴飾品,即使送了,估計也是束之高閣。至于紙墨筆硯一類,就是幽昙不懂行了,挑不出孰好孰壞,也不敢亂送。
就這麼沿着街漫無目的地逛着,幽昙忽地認出了一家店鋪中的人影。
踏入店中,這是一家首飾店。
而櫃台前,言輕絮正小心地用一塊碧色的布,包起一支紅寶石簪子。
“給清辭的?”幽昙順口就問出。
言輕絮聞聲回頭,“不然呢?”他似乎向來都把幽昙當傻的看。這麼回答了,轉身離開了店鋪,沒有再搭理她。
幽昙卻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清辭應該是喜歡淺色的,淺紫、淺碧這是清辭的衣服最多的顔色,配上绯紅的發簪,應該不會好看……
該說,果然是男孩子的審美嗎……幽昙默默歎息。
不過,飾品有人送了,她就不能重樣了。這麼想着,幽昙繼續沿着街走了下去。
“二閣主?”自身後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幽昙轉身,見了來者,“孟箫?你怎麼也在這兒?”難道也是來給清辭準備禮物的?
“我猜你在這兒。”孟箫帶着有些寵溺的笑走近,“周笑這次回來,說是邊關大捷,又逢閣主生辰,要好好慶祝,因此在醉仙樓設宴。怕你不知,我便來尋你。”
幽昙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保持距離,“周笑破費了。我還在苦惱,該送清辭什麼?”
“閣主似乎沒有特别向往之物。”孟箫也幫着思考了一下。
幽昙無奈點頭,就是因為清辭總是一副沒什麼想要的樣子,她才不知道送什麼的。
就這麼繼續走着,忽地問到了一股香甜的氣味,是街邊的糖炒栗子。
記得上次和清辭逛街時,清辭似乎很喜歡這東西?
罷了,既然不知道送什麼,就送這個吧,至少是清辭喜歡的。至于吃掉就沒了,那就沒了吧。禮物也不是非要能一直捧在手上才行的,或許吃得開心,也就夠了。
踏着黃昏夕陽,抱着一袋糖炒栗子,幽昙踏入了醉仙樓。
今日,這酒樓的二層被周笑包下了,所有清幽閣的人都可以來參加夜宴。而二層的雅間,是專門為幾位閣主準備的,不然,若是閣主和其他人混坐,隻怕其他人會感到拘束。
幽昙推開雅間的門,見了正站在窗邊看着外邊夕陽的清辭。外邊是周笑熱情招呼清幽閣的兄弟姐妹們的熱鬧聲,更襯得裡邊冷清寂寞。
“小辭。”幽昙也神差鬼使地喊出了這般親切的稱呼,出口後,自己也是一愣,卻已經來不及收回。
清辭顯然是聽見了,轉過身來,看到了幽昙。露了個淺淺的笑,“小昙,好久不見。”
“嗯。”幽昙走入雅間,将抱着的糖炒栗子放下,“今天是小辭生辰,不知道該送什麼,正好看到炒栗子,便買了些。”
“其實,不必送什麼的。”清辭走到桌邊,拾起一顆栗子剝開,“我從小就沒認真過過生辰,也很少收到生辰禮物。”她所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所有在乎的人都能好好的,僅此而已。
幽昙偷偷笑了,“之前在街上遇到了言輕絮,他也給你準備禮物了。”
清辭并未表現出很開心,但有一瞬間的眼神閃動,暴露了她還是很期待的。
幽昙四下望了望,“他還沒回來嗎?明明應該比我先到的。”難道言輕絮從店裡出來後,又去了什麼地方?并沒有直接來這裡?
“不理他。”清辭有些任性地回話,但是神情中還是有些低落的,口中卻招呼着,“小昙,快坐下,我們難得團聚,今天周笑請客,别浪費了。孟箫也一起吧。”
“好。”兩人入座。
這清幽閣,原本是清辭和幽昙組建的,清辭是閣主,幽昙自然是二閣主。
今年開春後,清辭和言輕絮戰績斐然,閣中很多人都對言輕絮又敬又怕,加之言輕墨瞎起哄般得說了句:“三閣主,也是永遠的三哥!”衆人深感認同,便将言輕絮奉為三閣主了。
而在幽昙被留在無枉的這段時間,清辭和言輕絮大部分時間也不在洛陽,清幽閣中事務都是孟箫在管。衆人發現,不同于清辭的認真盡心盡責,不同于幽昙對他們的冷淡,也不同于言輕絮讓他們心生畏懼,這位孟箫很是親切溫和,而做的決策又非常在理。因此,衆人也對他心服口服,尊稱一聲“四閣主”。
夜幕降臨,雅間外觥軸交錯,雅間内卻有些安靜。
清辭一直看着窗外,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明顯是在等言輕絮。
幽昙也有些不安起來,“這麼晚了,就算他事先不知道今夜在這裡,閣中也該留了人指路的吧。”